今日宫宴,入席的唯有褚宥与夏慕荷。至于柳恂,直至宴席过半,也依旧不见其踪影。
“表姐。”
一声轻唤自身侧传来,打断了祈安的思绪。
她敛去眼底的思虑,转头看向来人,弯了弯眉眼:“表妹,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只见徐蕙神情凝重,唇瓣微启又合,似有顾虑在心头翻涌,难以出口。
祈安看出她的挣扎,主动将身子倾近几分,在她耳畔压低了声音:“要说什么?”
徐蕙似下定了决心,亦凑得更近,温热的气息极轻地送入祈安耳中:“表姐,太后娘娘今夜恐有危险。”
祈安面色骤然一凝,眸中所有情绪瞬间敛去,只余一片沉冷的严肃,她低声追问:“此言何意?”
徐蕙稳了稳心神,快速解释:“我也是偶然听见父亲与母亲在内室谈话,他们说……”
她言简意赅,迅速将所闻的要点转述完毕。
祈安听罢,目光倏然扫向席间徐寅所在之位,心中顿时了然——难怪,自始至终都未见姜婉身影。
听雨堂此番欲对秦画桡下手,是想借此作为威胁的筹码?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祈安迅速敛起思绪,轻轻回握了一下徐蕙的手:“表妹,多谢你将此事告知于我。情势紧急,我需得离开片刻,不能陪你了。”
徐蕙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当即郑重点头,低语道:“表姐快去吧。”
祈安悄然离席,径直寻到在外候命的卓中。他是褚琰为防不测,今夜特意安排在她身侧的,未料这么快便要动用。
“王妃,有何吩咐?”卓中见是她,立刻拱手行礼。
祈安语速极快地问道:“卓中叔,大殿西北方向,可有能通向外界的出口?”
“西北方向?”卓中闻言略一思索,眼中有过片刻恍然,随即肯定道,“确有一处小门,向外通向一片密林。林中有条山径,若沿此路一直前行,下山便可出宫,直抵潍水河畔。”
他话语微顿,补充道:“不过那处早已被封死,如今已是鲜有人知了。”
回话完毕,他便静候祈安的下文。他心知,她绝不会无故问起这个,定然是有事发生。
祈安心下一凛——果然有!
她当机立断,将徐蕙告知的消息,清晰迅速地转述给卓中,末了吩咐:“情况紧急,请您立刻带人前去拦截,如今尚且来得及!”
卓中自听到“太后有险”四字起,脸色便已彻底沉下,变得无比凝重与严肃。
如今得令,当即领命欲走,旋即又想到自己今日的职责,脚步一顿,迟疑道:“那……王妃您这边?”
“有乐语和乐诗在旁,足以应对。你当前的要务,是确保太后娘娘万无一失!”祈安语气坚硬,打消他的顾虑。
“是!”
卓中不再犹豫,身形一闪,便迅疾没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祈安仍立于廊檐阴影之下,微微仰首,望向天边那一钩清冷的弯月,眉间忧思深锁,难以舒展。
柳恂今夜未曾列席,想必是隐于幕后运筹,而让褚宥与夏慕荷在前行事。
只是,他此刻究竟身在何处,竟能如此隐秘,不露丝毫痕迹?
此后行动,他可还会再度现身?
祈安缓缓垂下仰视的眼眸。
若柳恂始终不现身,一旦褚宥事败的消息传出,他定会当即远遁,届时根本无从拦截。
若真如此,这好不容易才浮现的线索,将会彻底断绝……
正当她凝神思索之际,对面屋角转出的身影骤然攫住了她的视线。
是夏慕荷!
她此刻离席,意欲何为?
祈安顺着她前行的方向望去,心头一紧,那是卓中方才离开的方位!
难道她是前去查探情况,要与听雨堂的人汇合?
此刻卓中刚离开不久,若让她此时前往,极易暴露行踪,必须设法拖住她。
祈安当即沿着廊下快步前行,随后在转角处灵巧一拐,正与夏慕荷迎面撞上。
她立刻端起一副惊诧模样,唤道:“师父?”
夏慕荷见是她,眼底的戒备之色稍缓,但眉心仍蹙。
祈安先发制人:“师父这是要去何处?”
夏慕荷果然未追问她为何在此,而是面上掠过一丝不耐,冷声斥道:“为师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过问?”
祈安顺从地垂下头,恭顺道:“是徒儿失言了。”
夏慕荷见她如此,语气稍缓:“此次任务你完成得不错。待回去后,为师自有奖赏。”
“回去?”祈安抬起眼,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故意问她,“徒儿可以回去了?”
夏慕荷双手交叠于身前:“是,今夜过后,你便可做回十六了。”
言罢,她眼睫微垂,似在思忖,旋即又抬眼看向祈安,改了主意:“罢了,既已遇上,你此刻便随为师一同离开吧,也省得此后再多费周章。”
现在就离开?
祈安心念电转。
夏慕荷此刻要带她离去,莫非听雨堂在后续行动中并不直接参与?否则两位头目何以皆不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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