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而言,是从未染疾。”
元禹神色骤凝,不用再深想也能知道自己受了蒙蔽。或者说,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连柳恂与褚宥亦不例外。
一股不祥的预感自心底升起:他们的谋划,恐怕早已败露。
“六殿下可知,朕今日召你前来所为何事?”褚珵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元禹强自压下心头波澜:“还请陛下明示。”
褚珵将手中奏折缓缓合拢,整齐叠好,推向案几另一端,这才抬眼:“朕只想知道,大胤此次遣五千人马潜入大凛境内,意欲何为?”
这一记直切要害的发问,打得元禹措手不及。
他面上强装的镇定渐渐裂开细纹——既已败露,那五千精兵恐怕……
元禹并未徒作辩解,反而抬首直言:“陛下既已洞悉全局,又特召外臣言明,想必此事尚有转圜余地。不知陛下需要外臣如何配合?”
褚珵眼尾扬起:“六殿下果然是个明白人,那朕便开门见山了。”
“如今有宵小之徒欲趁国丧之期祸乱朝纲,朕意欲将计就计,一举肃清奸佞。想请殿下助朕一臂之力,不知意下如何?”
见他从容之态,元禹并未立即应答,反而试探道:“陛下似乎早已成竹在胸?”
褚珵无意隐瞒,坦然道出底气所在:“若朕所料不差,大胤此番欲与皇叔里应外合。潜入境内的五千精兵是为明助,而陈兵北疆的十万大军,则是为牵制我朝兵力。倘若京都事成,烽火传讯,北疆铁骑便可长驱直入。”
“可你们得到的消息,北疆前线此次是有二十万人马守卫,朕说得可对?”
元禹默然,因事实确如对方所言。事到如今,已经很明显,他们所得知的,根本就是错误消息。准确而言,那是褚珵等人刻意散布、欲令他们信以为真的情报。
“朕今日便将话说明——北疆你们攻不下,那五千精兵亦将有来无回。”此言既是警醒,更是威慑,“至于六殿下若想平安归国,怕也未必容易。”
元禹直接相询:“陛下究竟想要外臣如何做?”
褚珵道出要求:“那五千兵马,不妨六殿下先暂借于朕。待内乱平定,必当奉还,另有重谢相酬。”
那队兵马需有人号令,而元禹正是最佳人选。
元禹面露迟疑:“此事……外臣恐难自作主张,需奏请父皇定夺。”
“不,你能做主。”
褚珵目光如炬:“你父皇既遣你前来,是早已考虑到此种可能。”他语气斩钉截铁,“他予了你决断之权,亦或早已示下应对之策。”
竟连这层都被他们勘破,元禹与褚珵对视片刻,又转向始终静立一旁的褚琰——这兄弟二人周身的气场,如出一辙。
果然如父皇所言,此二人心机之深沉,较之安裕帝犹有过之,皆非易与之辈。
元禹故作沉吟,末了松了眉头:“与陛下对峙,当真令外臣如履薄冰。往日父皇常盛赞陛下与肃王殿下雄才大略,彼时臣尚不以为然,今日亲见,方知何为天外有天。”
褚珵知事情已成,神色稍霁,温声笑道:“望尊驾所言,只是嘉许之辞。”
殿内凝滞的气氛随之缓和。
元禹敛袂应道:“陛下明鉴。父皇素来爱才,对俊杰之士从来不吝赞誉。”
他随即神色一正:“既然陛下已将话挑明,大胤愿与大凛携手。想必陛下已备好诚意,何妨此刻言明?外臣也好将所知之事,更为爽快地禀于陛下。”
竟是毫不遮掩地讨要起好处来,这算盘打得当真精明。
然既言合作,岂能无所图谋?
尤其国事,利害权衡更需分明。唯见实利,方见诚心。
而这诚心指向何处,端看何方给出的价码更高。
“若盟约达成,大凛愿以秦晋之好为证。”褚珵率先亮出筹码,而这第一桩,便是最具分量的承诺。
元禹顺势追问:“不知陛下属意哪位公主?”
“宫中适龄的唯有锦宁公主褚萱。”褚珵目光微凝,“不知六殿下意下如何?”
既然别无选择,元禹从容应下:“此乃大胤之幸。”
褚珵又提出几项优待,虽多是例行条款,却也足显诚意。
元禹亦未食言,将所知尽数道来,末了补充:“与我们接洽的,一直以来皆是柳恂。此人行事极为谨慎,即便是对我方,也仅交代具体该如何行事,从不透露多余信息。方才所言,已是外臣所知全部。”
褚珵微微颔首:“六殿下的诚意,朕已明了。愿合作顺遂。”
元禹执礼一拜:“愿与陛下同心共济。”
“后续该如何行事,想必殿下心中有数?”
元禹应道:“陛下放心,外臣明白。”
……
在褚琰秘密进宫后,祈安则是来到了轻水园找到苗娘与阿寒,她心中存了一些疑问要向二人询问。
“苗娘,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给我的生死蛊可以用来追踪行迹,是吗?”
“是啊。”苗娘答道,“不过此法只能追踪身中母蛊之人,若是子蛊,便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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