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琰解释:“上甘节那日未能去成,昨日特意去补上了。”
他顿了顿,语气不自觉地弱了几分:“顺道……也处理了一些积压的公务。”
“顺道?还一些?”祈安果然立刻蹙起了秀眉,精准地抓住了他话里试图一带而过的部分。
褚琰轻拍她的背脊,温声安抚:“当真不多,也未耗费多少心神。只是其中牵扯之事,无法假手于人。”他话音一转,带着一丝引导的意味,“你就不想知晓,我昨日处置的是何事?”
祈安眉间忧色未散,却仍顺着他的心意应道:“你说。”
“阿寒来信,已成功说服西山各部长老归顺大凛,眼下正在着手处理蛊术。”褚琰缓缓道来,“我此前也已与皇兄商议妥当。”
“如此,将西山正式纳入之事,不日便可提上议程。”
“竟这样顺利?”祈安眼底浮现一丝惊喜。
“嗯,”褚琰颔首,“此事关键本不在大凛,而在于西山内部。只要阿寒他们能将内部事务理顺,后续一切自是水到渠成。”
“辛苦了,阿琰。”
虽然他此刻说得云淡风轻,但她深知其中不易。此事他是前后筹谋数月,费尽心神。以大凛上下对蛊术根深蒂固的排斥,此事推行之艰难远超想象。而其中牵扯的,也不仅是内部各方势力的博弈,更要慎防大胤借机生事。
每一重顾虑都重若千钧,单是说服褚珵点头,都耗费了不少唇舌,遑论其他。
“不辛苦,”褚琰勾唇,将她往怀里拢了拢,“分所当为。”
他紧接着又道:“尚有另一事。”
祈安抬眸,静待其言。
“派去追踪夏慕荷的影卫,已传回消息。”褚琰神色微凝,“此人不仅实力不容小觑,行事更是谨慎至极,途中多次变换路线,迂回绕行。影卫为免打草惊蛇,数次险失其踪迹。”
“最终跟至台明地界,却发现该处守卫森严,各处门禁皆严加盘查,往来均需勘验碟文。”
他声音沉了下去:“至此,夏慕荷下落已断,追踪只得暂且中止。”
“台明?”祈安微怔,眸露疑惑,“这是何处?我似乎从未听闻。”
她自认也算见识颇广,对此地却毫无印象。
褚琰为她解惑:“台明与益州接壤,是先帝幼子、当今皇帝的胞弟——珙王褚宥的封地。”
“与益州接壤,夏慕荷又直奔那里而去,”祈安思绪飞转,眸光渐锐,“这意味着听雨堂与珙王关系匪浅。其背后真正的势力,恐怕便盘踞于此。”
“难不成……是珙王褚宥意图不轨,有意谋反?”
她忽又想起一人:“那柳恂与他,又是何关系?”一个更大胆的猜想浮上心头,“珙王……会不会就是柳恂?”
褚琰迎上她求证的目光,应道:“极有可能。”
祈安微微颔首,“无论如何,此番探查已算大有收获,接下来,再循这条线查下去即可。”
“还有一事,”她话音稍停,复又试探着问道,“台明地势偏僻,民生亦不繁盛。陛下将此地赐为珙王封邑,可是心存戒备,刻意压制?”
“确实如此。”褚琰道,“当年他为了那至尊之位,明争暗斗,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先皇子嗣,几乎尽数折损与那场纷争。”
他语气沉了沉,“皇帝性多猜忌,凡有威胁者,纵使是手足亦难容情,唯独对这位一母同胞的幼弟,终究是存了一分不忍,留了他的性命。”
“不过圣心难测,虽留其性命,却并未全然放心。登基后便将最偏远的台明赐作褚宥封地,并派遣亲信常驻监管。”他语气转冷,“如今看来,所派之人恐怕早已与褚宥串通一气,虚报情况,欺瞒朝廷。”
祈安神色凝重,顺着他的思路分析道:“这种局面恐已持续不短时日。若按听雨堂存在的时间推算,怕是从陛下登基后没几年便已开始布局。他们筹谋多年,单从听雨堂的规模便可见其根基之深,盘根错节。”
她话锋一转:“但若幕后主使真是珙王,这一切反倒说得通了。他既有亲王之尊,又有时机与动机。”
“如此说来,徐寅是珙王的人也合情合理。只是……”她微微蹙眉,“徐寅此前与珙王可有什么渊源?”
褚琰沉吟片刻,答道:“徐寅与褚宥明面上并无太多牵连。先皇在位时,徐寅曾是桓王褚宏的党羽,受其一手提拔。桓王事败后,皇帝初登帝位,一是不愿大动干戈,二来徐家势大,尚有可用之处,故而未对徐寅深究。自那以后,徐寅便收敛锋芒,安分守己,在朝中再未明确依附任何势力。”
祈安往下推演:“如此说来,徐寅既已投身听雨堂,便只有两种可能:若珙王就是柳恂,那徐寅便是在暗中支持珙王;若不是,则说明柳恂已与珙王结盟。而能让徐寅这等人物甘心臣服,柳恂的真实身份恐怕也非同一般。”
她凝眉不展,声音小的像是在喃喃低语:“徐寅本可安享富贵,却偏要行此险招,他究竟所图为何?而那柳恂……究竟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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