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送亲队伍在一片靠近水流的林子里扎营。
一群人拾柴的拾柴,烧火的烧火,还有几个身手好的跑去打猎,准备搞点野味打牙祭。
这些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都跟楚镜没有半文钱关系。
此时的她,终于被恩准下马车“放风”。
在马车里瘫了大半天,楚镜感觉自己的腿都快退化成美人鱼的尾巴了。
软乎乎的,走起路来像在飘。
但是!
这丝毫不能阻挡她下马车搞事的步伐!
她扶着车辕,弱柳扶风地下了马车,在林子里慢慢溜达。
在众人眼里,她就是个被圈久了出来透气的柔弱花瓶。
事实上,她一双眼睛像装了雷达一样,正在滴溜溜的扫视着整个营地。
溜达的过程中,她注意到了一件事。
送亲队伍里绝大多数人对她的态度,都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轻视。
从这些人的态度中不难看出,他们应该清楚原主的“假公主”身份。
他们就差直接把“我们都清楚你是个冒牌货”几个字写脸上了。
真是演都不演一下啊?!
这不,刚走到火堆旁边,楚镜就听到那几个正在生火的男男女女正在蛐蛐她。
他们声音不低,楚镜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他们话里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嗤笑。
“你们瞧她那样子,风一吹就倒的模样,还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了?”
“谁说不是呢,走一步喘两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药罐子成了精呢。”
“少说两句,她现在好歹顶着个公主的名头,完成任务要紧。”
“完成任务?我看她能不能活着走到狄族都难说……”
“就算活着走到狄国又怎样,她这要死要活的样子,那狄国首领一巴掌就能拍死她,我赌她活不过三日。”
“哎,三日都多了,要我说啊,她怕是一夜都挺不过去!”
“你是说……”
“我听说那狄国王身高九尺有余,就她这没二两肉的体格,怕是得死在床榻之上。”
说着说着,几人发出心照不宣的哄笑。
楚镜表面上垂眸不语,身子在夜风中微微发颤,活脱脱一副受尽委屈、逆来顺受、敢怒不敢言的小可怜模样。
实际上,楚镜在疯狂的记小本本。
笔尖都快冒火星子了。
行!
说我是药罐子成精是吧?
记上!
赌我活不过三天是吧?
红笔记上!
还咒我死在男人床上是吧?
红笔加粗记上!
好!
很好!
姑奶奶今晚就给你们这群碎嘴子上点强度,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泻从口入”!
楚镜默默转身,“黯然离去”,纤瘦的身骨仿佛马上就要羽化而去。
营地中央,已经搭起了几个简易帐篷。
根据原主记忆,那是给送亲队伍睡的。
而她这位尊贵的“和亲公主”,依旧得窝在那能颠散架的马车里。
搭好的帐篷旁边,几个侍卫正在擦拭着手里的剑。
看见楚镜过来,那些士兵手里的动作顿都没顿一下,起身行礼更是没有的,他们眼神里的漠然和敷衍,简直能凝成实体。
这是一致认定了她活不过几日,装都懒得装了啊。
好得很啊!
楚镜默默收回视线,在心里又给他们记了一笔。
一把剑擦那么亮干嘛?
不过也好,把武器擦亮一点,待会儿找茅坑的时候能照个亮。
另一边,几个刚打猎回来的侍卫正在收拾猎物。
楚镜扫了一眼,也就是几只野兔野鸡,看着瘦骨精干的,都没什么肉。
这才是身上没二两肉好吧?
那野鸡,把毛一褪,把内脏一掏,就剩一堆骨头,吃个锤子哦!
想起半个时辰前在马车里偷偷啃的香酥炸鸡,再看看眼前这“难民级”野味。
楚镜不得不感叹一句,同鸡不同命啊!
她盯着那几只光秃秃的野鸡看了许久,主要是研究它们的“骨感美”。
可这一幕落在那些本就轻视她的侍卫眼里,立刻被解读出了别的意味。
一个年轻侍卫用手肘撞了撞同伴,毫不顾忌的大笑,“嘿,瞧见没?‘公主殿下’盯着咱们手里这野鸡,看得眼睛都直了,怕不是饿了吧?”
另一个络腮胡侍卫嗤笑一声,声音洪亮,“瞧她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不像是从宫里出来的宫女,鬼知道从哪个山卡拉地方抓来的乡巴佬。”
另一个侍卫语气更加轻佻,“咱们赶紧把这野鸡烤了,到时候赏她一个鸡屁股,说不定她一高兴,还能给咱哥几个……”
“想什么美事呢?”
络腮胡侍卫粗暴地打断,冷哼道:“就她这风吹就倒的架子,你敢碰她一下,她立马就能死给你看!到时候交不了差,你他娘的替她去和亲啊?”
“那还是算了吧,这等福气我可担待不起,还是让她继续啃她的黑馍馍去吧!”
“哈哈哈……”
几人的哄笑声再次传来,楚镜仿佛被这些话狠狠刺伤,纤瘦的肩膀瑟缩了一下,眼圈瞬间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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