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得如同泼翻的陈墨,将天地间最后一丝光亮也吞噬殆尽。山风失去了白日的温和,变得阴冷刺骨,像无数无形冰冷的手指,钻进廉贞的衣领、袖口,试图攫取她身上那不属于凡间的暖意。她独自一人行走在荒芜的山道上,四周是影影绰绰、张牙舞爪的怪树黑影,仿佛蛰伏的巨兽,随时会扑将上来。
唯有天幕上几颗稀疏的星子,洒下微弱而清冷的光,勉强勾勒出她孤绝的身影和脚下坎坷的路。她指尖凝聚着一道微缩的星辰纹路,如同罗盘,指引着方向。这纹路原本稳定而清晰,但自她离开那片被自己失控星力“福泽”过度笼罩的渡海镇后,追寻文曲兄长转世的气息,就变得如同捕捉风中游丝,时断时续,飘忽不定。此刻,这星辰指引正顽强地,却又模糊地,将她引向这片越发荒凉、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
“不对劲……”廉贞停下脚步,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焦躁与一丝被冒犯的怒意。星力失控带来的心绪不宁,如同暗火在她体内灼烧,此刻寻找受阻,更是火上浇油。“文曲哥的气息明明就该在这附近最为清晰,为何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掐断、污染了?”她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清晰,又迅速被黑暗吞没。
她抬手,用指尖抹去额角渗出的一层薄汗——并非因为劳累,而是源于一种难以言喻的、被窥视和侵蚀的感觉。握在另一只手中的星纹短剑,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心绪,剑刃上流淌的星光也变得躁动不安,散发出比夜色更冷的寒芒。
心烦意乱之下,她随手一挥,一道凝练的星芒如同新月般激射而出,无声地斩断了前方一株拦路的巨大枯木。枯木轰然倒地,没有扬起多少尘土,反而从那整齐的断口处,汩汩地渗出一种粘稠、发黑的汁液,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腥臭气味,既像是腐烂多年的血肉,又混合着某种沼泽底部的浊气。
“什么东西?”廉贞立刻掩住口鼻,星辰之力瞬间在她周身凝聚成一道半透明的、流淌着微光的屏障,将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隔绝在外。她星眸锐利,紧紧盯着那不断渗出黑液的断木。这气息……绝非寻常山野精怪的妖气,也非凡间草木**应有的味道。它更污浊,更堕落,带着一种亵渎生命、扭曲常理的恶意,仿佛……是腐肉与秽物混合,在阴湿之地酝酿了无数岁月后形成的瘴疠。
强烈的厌恶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涌。但星辰指引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极其微弱,仿佛文曲兄长那清正温和的星辰气息,正在被这片土地弥漫的污秽之力所蚕食、覆盖。
她强忍着不适,循着那越来越浓烈的恶心气味,以及星辰指引残存的微弱波动,继续向林木更深处走去。脚下的路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盘根错节的树根和湿滑的苔藓。周围的树木形态越发怪异,枝桠扭曲,如同垂死挣扎的肢体。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几乎凝成了实质,粘稠地附着在皮肤上,冰冷而滑腻。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的声音飘入了她的耳中。
那声音极其微弱,断断续续,混杂在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响动中,若不仔细分辨,几乎会被忽略。它像是野狗受伤后的呜咽,又夹杂着类似人类女子极力压抑的、痛苦的啜泣。两种声音扭曲地交织在一起,时高时低,在这死寂的荒林里回荡,非但不能引起怜悯,反而透着一股钻心的邪异与不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模仿着生灵的悲鸣,诱人深入。
廉贞握紧了短剑,星光屏障的光芒微微流转,将她绝美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她放轻脚步,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向前潜行,朝着声音和气味传来的方向靠近。
拨开一丛带着尖刺、形态酷似枯爪的荆棘,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让廉贞的血液几乎凝固。
前方是一片林间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破败不堪的山野小庙。庙墙倾颓,瓦砾遍地,唯有那歪斜的庙门如同一张黑洞洞的巨口,向外散发着更浓郁的污秽气息。庙内,一点昏黄如豆的油灯光芒在穿堂而过的阴风中剧烈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投下无数扭曲跳动、如同鬼魅舞蹈的影子。
借着这昏暗的光线,廉贞看清了庙内的景象。
地上散落着一些破烂的、沾满污渍的粗布衣物。而在庙中央那堆肮脏发霉的草堆上,正在上演着一幕让她瞳孔骤然收缩、浑身僵硬的场景——
一个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的妇人,看穿着是寻常农妇的粗布衣裳,正与一条体型壮硕、皮毛脏污的黄狗以一种极其不堪的姿势纠缠在一起!那妇人脸上泛着一种极不正常的、病态的潮红,眼神涣散迷离,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细碎而压抑的呻吟,那声音与她之前听到的啜泣声如出一辙,此刻却充满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意味。而那条黄狗,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动作粗暴,皮毛上沾满了不明的污秽黏液,连庙宇角落那些积年累月的厚重蛛网,似乎都被这股浓烈的秽气熏得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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