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门在少女身后关闭,那无形的仙力屏障似乎也重新凝聚,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后院中,只剩下霍恒、青娥与浩南三人,被那闪烁着星辉的锁链束缚着手腕,跌坐在地,一时之间,空气中弥漫着尴尬、挫败,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震惊。
霍恒首先挣扎起来,他试图调动体内仙力冲击腕上的星链,但那星链看似由光凝成,实则坚韧无比,仙力冲击上去,如同泥牛入海,反而引得链子上星辉流转,束缚得更紧了些。他清秀的脸上因用力而泛起红晕,更多的是不甘与羞愤。想他华奇,身为云仙长之子,千年仙童,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即便如今以霍恒的身份行走凡间,也是被百姓尊一声“小仙师”,今日却在一个看似同龄的少女手下,败得如此彻底。
青娥相对冷静,她制止了霍恒徒劳的挣扎,低声道:“这锁链是仙力所化,蛮力难解。她既未下重手,想必另有缘由。”她说着,目光落在自己腕间的星链上,细细感知着其中蕴含的能量,那是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浩瀚而精纯的星辰之力。
浩南则是涨红了脸,他皮糙肉厚,摔一下倒没什么,但被如此轻易地放倒捆绑,觉得十分窝囊,闷声道:“这女娃娃……也太厉害了!”
就在这时,那扇刚刚关闭的厢房门,又“吱呀”一声开了。
月光下,那位冷面少女再次出现。她依旧穿着那身鎏金镶边的长服,墨发高束,神色间的冰冷与桀骜却似乎褪去了一些。她目光扫过地上挣扎无果、却并未露出惊恐或哀求神色的三人,尤其是看到霍恒眼中那强烈的不甘而非畏惧时,她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
“倒是有点骨气。”少女的声音依旧清脆,但先前那逼人的锋芒收敛了不少。她并未走近,只是随意地抬手,指尖在空中轻轻一划。
“嗡……”
束缚在三人手腕上的星链应声而散,化为点点金色光粒,消散在夜风中。
手腕骤然一松,霍恒三人连忙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腕部,相继站起身来。他们警惕地看着少女,不知她意欲何为。
少女却不再看他们,转身径直走向院中那棵老槐树下的一张石桌,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她指尖在石桌上轻轻一点,一抹流光闪过,一套精致的白玉茶具凭空出现,杯中盛着琥珀色的、散发着浓郁灵气与清香的液体,显然并非凡间之物。
“坐。”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石桌旁另外几个石凳,语气算不上热情,但也谈不上敌意。
霍恒三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青娥微微点头,示意暂且听从。浩南则揉了揉还有些发疼的屁股,憨憨地跟了过去。霍恒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袍,也走上前,在少女对面的石凳上坐下,目光却一直没离开她。
“你……你到底是谁?”霍恒忍不住率先开口,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刚才用力过猛的微喘,“为何在此?又为何对我们出手?”
少女端起一杯仙露,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那星纹短剑不知何时已收了起来。她抬眼看了看霍恒,又扫过一脸关切的青娥和面带好奇的浩南,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平缓了许多:
“我乃天界北斗七星之一,廉贞星君。你们可以叫我廉贞。”
“北斗七星?廉贞星君?”霍恒闻言,眼睛瞬间睁大了几分。他身为仙童,自然知晓北斗七星在天界的地位,那是执掌星辰、位阶颇高的神君!难怪她的仙力如此磅礴纯粹,远非寻常山野仙怪可比。心中的挫败感顿时被一种面对“上位仙神”的复杂情绪所取代,但更多的,是如同潮水般涌起的好奇。
“你是天界的星君?”霍恒身体不自觉地前倾,追问道,“堂堂星君,怎么会下凡来到这渡海镇?还……还住在这样一家普通的旅宿里?”这与他想象中的星君排场实在相差太远。
廉贞端着仙露,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荡漾的琥珀色液体,那双原本锐利冰冷的眸子里,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与怀念,与她方才出手时的果决狠辣判若两人。
“我来找人。”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难得的温度,“找我的兄长,文曲星。”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划过,带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星辉:“北斗七曜,虽为同僚,亦有亲疏。文曲哥……他是我们七兄妹里,与我最为投缘的一个。他性子温和,博学多才,不像其他几个那般古板或无趣。”说到此处,她唇角甚至微微上扬了一下,露出一丝极淡的、属于少女的真心笑意。
“此次,他按天界律例,需经历一番凡尘转世,积累功德,感悟世情。他投身在了凡间一户姓赵的人家。”廉贞继续说道,但眼中的柔和渐渐被一丝担忧取代,“然而,转世之时,不知出了何种岔子,他竟遗失了部分关键的记忆,未能完全苏醒星君神识。”
她抬起头,目光望向夜空,仿佛能穿透云层,看到那遥远的星辰宫阙,语气也随之变得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决绝:“天界规矩繁多,流程冗长,等他们按部就班来处理,不知要等到何时。文曲哥在凡间,神识未醒,与普通凡人无异,若遇到危险,或被邪魔窥伺,如何自保?我放心不下,便……偷跑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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