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地下,祭坛空间。
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又被浓稠的怨气拉扯得无限漫长。空气粘滞得如同胶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冰寒与腥甜的铁锈味。祭坛上,四样邪异的祭品依旧在汩汩流淌着污秽的能量,那四道色泽各异的邪气,如同扭曲的触手,死死缠绕着中央旗杆上那道纤细的魂魄。
张晚镜的魂体,已被怨气侵蚀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更像一个不断蠕动、翻滚的**黑色巨茧**。浓郁的怨念如同活物,在她体表形成坚硬的壳,又在内里孕育着更深的痛苦与疯狂。只有那偶尔从黑茧缝隙中泄露出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啜泣般的灵魂波动,证明着她尚未被彻底吞噬。
而在祭坛周围的阴影里,那道更为深邃、狡诈的**黑影**——伪装成“陆判”的邪修——如同蛰伏在暗流下的鳄鱼,无声地游弋。它并未完全显形,但那冰冷的、充满恶意的注视,如同实质的针,刺在青娥和浩南的背心,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霍恒依旧昏迷不醒,躺在青娥以藤蔓编织的临时护罩内,脸色苍白如纸,眉心一缕黑气萦绕不散。风铃陨落枪静静躺在他身边,枪缨黯淡。
“浩南,准备好了吗?”青娥的声音压得很低,如同风中絮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手中,几株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灵草——凝露草叶片上滚动着晨曦般的露珠,还魂草则呈现出半透明的翡翠色泽——正在她指尖草木仙气的催动下,缓缓融合,提炼出一滴滴晶莹剔透、散发着纯净生机与安宁气息的**净化仙露**。
浩南重重地点了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下因紧张而产生的唾液。他紧紧握着霍恒交给他的清心玉,那玉珏传来的温润感,是他此刻唯一的倚仗。他看了一眼昏迷的师父,又望向祭坛上那痛苦的黑茧,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然取代。
“我去了,青娥姐。”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随即,他迈开脚步,一步步,坚定地走向那怨气翻腾的祭坛中心。他的脚步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回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如同战鼓擂动。
当浩南踏入祭坛范围的瞬间,整个空间的怨气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死水,骤然沸腾起来!缠绕在旗杆上的黑色巨茧剧烈震颤,无数怨念触须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地昂起“头”,齐齐“盯”向了这闯入的、散发着诱人阳气的不速之客!
浩南强忍着灵魂层面的不适与恐惧,在祭坛中央站定。他双手结印,并非什么高深法诀,只是霍恒平日所授,最基础却也最纯粹的**护魂咒**。他闭上双眼,摒弃杂念,心中默念咒文,将全部的精神力与微末的法力灌注其中。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低沉而清晰的诵念声,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祭坛!
嗡——!
浩南周身,那层原本微弱的护魂金光,随着他全心全意的催动,骤然变得明亮、凝实起来!金光并不刺眼,却如同黑夜中突然点燃的篝火,纯净、温暖,带着生命本初的蓬勃朝气。在这片被阴冷与死寂统治的空间里,这团金光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又如此……吸引“人”。
果然,祭坛中央那黑色巨茧的躁动达到了顶点!包裹张晚镜魂魄的浓郁怨气,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本能地朝着这团“纯净阳气”扑涌过来!无数黑色的触须舍弃了旗杆,如同奔腾的黑色潮水,带着刺耳的尖啸与冻结灵魂的寒意,疯狂地卷向浩南!
然而,这些怨气触须在接触到护魂金光的瞬间,如同冰雪遇烈阳,发出了“嗤嗤”的灼烧声,冒起缕缕黑烟,无法真正侵入金光内部。浩南身处金光中心,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无尽的黑暗与冰冷,怨念的嘶吼与哀嚎如同魔音灌耳,冲击着他的心神。他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全力维持着咒文的稳定,他知道,自己多坚持一刻,青娥就多一分机会。
就在浩南吸引住张晚镜怨魂主要注意力的同时,祭坛上那四样静止的“祭品”,仿佛被注入了邪恶的生命力,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
* **坛东**,那半只水纹布鞋猛地立起,浓黑色的**如同喷泉般汹涌而出,在空中扭曲、凝聚,竟化作一个模糊的、不断滴着黑水的**陈老实虚影**,发出“嗬嗬”的怪响,张牙舞爪地扑向浩南!
* **坛南**,银盘上赵绣娘的头颅,倏然睁开了双眼!那眼中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怨毒的粉红色光芒!她头颅悬浮而起,长发如同无数黑色的毒蛇般疯狂舞动,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尖啸,一股粉红色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怨念冲击波,直射浩南!
* **坛西**,那枚野狗獠牙黑光大盛,一股暴戾的尸气冲天而起,幻化出一只体型硕大、双眼赤红、涎水横流的**尸犬幻影**,咆哮着,带着腥风扑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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