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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尼挥舞着金杯，酒液再次泼洒出来，说话时又提高了嗓门，似乎要让全场都听到他的高见，
“局势？有什么好担心的？！来，让我告诉你，为什么我们阿三城可以安稳如山！”
塞尼掰着肥胖的手指，开始逐一点评对手，
“先说中原那帮蠢货！罗马？哼，听着名头响亮，不过是群守着旧日荣光的破落户！他们和那个扶桑，还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城主，像一群抢骨头的野狗，在中原那片烂泥塘里打滚。”
“他们自己内部都扯不清，今天结盟明天背叛，哪有力气想着我们西北？等他们决出个胜负，自己早就血流成河，筋疲力尽了。”
“嘿你还别说，我们现在以逸待劳，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捞点好处……”
塞尼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有道理，接着他又语气轻蔑地说起另一个方向：
“再看看西南那些蛮子！穷山恶水，除了点毒虫瘴气还有什么？这次内讧死了五个，正好省了我们的事！他们就算统一了，又能怎样？爬出那些大山都费劲！根本不值一提！”
再然后……想到最后一个地方，塞尼的语气终于凝重了一些：
“至于……南边那个奥赫玛，龙国的那个柯缕……”
提到这个名字，塞尼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脖子，眼中的醉意都消散了几分，
“……那女人……确实邪门，不列颠……说没就没了……”
这个是真打不过。
国运战争最开始时，塞尼谁都不放在眼里，都是年轻人，谁还没个拯救国家于水火的英雄梦？
可直到他听说长江以南被龙国的奥赫玛统一……塞尼的颓废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他现在甚至觉得，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终究给龙国那个女人做嫁衣，倒不如享受当下。
提到奥赫玛，大厅里似乎安静了一瞬，连音乐都仿佛慢了半拍，即使远在西北，奥赫玛的威名也足以让人心生寒意。
但下一刻，塞尼立刻甩了甩头，像是要驱散这不该有的恐惧，他猛地灌了一大口酒，酒精重新给了他勇气。
他虽然怕，但不可能在臣民面前丢了面子，就是装，他也得装得完全不在乎：
“但是！那又怎么样？！她柯缕是厉害，奥赫玛是强，可他们在哪儿？在长江以南！隔着十万八千里！中间还横着混乱不堪的中原！”
“她怎么过来？飞过来吗？就算她真有翅膀，飞到这里也累瘫了！我们阿三城城防坚固，兵精粮足。”
“她柯缕再强，也是鞭长莫及！她管不到我们西北来！这里是我们的天下！”
波阁被他的情绪感染，重重一拍桌子，震得杯盘乱响，瓮声瓮气地吼道：
“大人说得对！我们阿三城兵强马壮，谁来了都得崩掉牙！让那奥赫玛在南方称王称霸去吧，西北是我们的地盘！”
旃陀罗依旧沉默，只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与他的老搭档考底利耶再次交汇，那忧虑更深了。
领主的分析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但却建立在侥幸和轻敌之上。
人呐，不管何时都应该居安思危。
考底利耶在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知道，领主已经完全被眼前的安逸和虚幻的强大蒙蔽了双眼，他不再多言，只是再次深深一躬，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低语：
“既然如此，望大人……好自为之。”
然后，他默默地退回到那个属于他的阴暗角落，重新拿起《政事论》，但目光却久久无法聚焦在文字上。
他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
西南的变故肯定不会是个例，将领弑主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而那位远在南方的可怕女人真的会如领主所说，对西北这片无动于衷，永远被地理隔绝吗？
考底利耶的智慧和经验告诉他，这世上的奇迹与意外远比人们想象的要多。
就像塞尼做梦也想不到，这场宴会上发生的一切，他说的话表现出来的反应，此刻已经化为文字整整齐齐地码在柯缕书房的桌子上。
整整十份。
从奥赫玛攻占不列颠开始到现在，每一天的宴会记录柯缕都有收到情报。
但每天都上演相同的戏码，即便是她也会看腻，十份情报，她也只抽取了几份查看而已。
其实不止阿三城，罗马城、扶桑城，包括西南之地异军突起的孟城，奥赫玛也都是有斥候在城内随时传递情报的。
可以说，奥赫玛的信息网已经了遍布整个国运战场。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窗外天色微明，晨曦透过琉璃窗，在铺满地图和情报卷宗的宽大书桌上投下光影。
柯缕独自坐在桌前。
前几日，她已经把所有的战术安排都通知下去了，但眼看就要出兵，她还是忍不住反复思索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桌面上，除了精细的军事地图，还摊开着数份情报，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那份详细描述阿三城城防的密报上。
阿三城能在这片资源相对贫瘠的西北之地迅速崛起并稳坐第二把交椅，绝非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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