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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历史 > 红楼梦现代文完全版 > 第八十四回 试文字宝玉始提亲 探惊风贾环重结怨

话说薛姨妈突然被金桂惹得满心是气,气得肝气上逆,左边的胁部疼痛不已。宝钗心里很清楚,母亲之所以这样,就是被金桂气的这个缘故。也顾不上等医生前来诊治,先让人去买了几钱钩藤,熬成浓浓的一碗药汤,喂母亲喝了下去。接着又和秋菱一起,为薛姨妈捶腿揉胸。过了好一会儿,薛姨妈的情况才稍微稳定了些。

此刻,薛姨妈心中是又悲又气,她气的是夏金桂的无理撒泼,悲的是宝钗如此有涵养,却还要受这份委屈,不禁觉得宝钗格外可怜。

宝钗又在一旁耐心劝慰了许久,不知不觉间,薛姨妈竟睡了一觉,肝气郁结的症状也渐渐缓解。

宝钗见母亲情况好转,便轻声说道:“妈妈,你别把这种闲气放在心上。等过几天身体好些,能走动了,不如去老太太和姨妈那儿聊聊天、散散心。家里有我和秋菱照应着,谅她夏金桂也不敢怎么造次。”

薛姨妈听了,微微点头说道:“过两天再看看情况吧。”

且说元妃的病痊愈之后,贾府上下个个都满心欢喜。过了几天,来了几位太监,他们带着礼品和银两,传达贵妃娘娘的旨意,因为家中对娘娘的问候与侍奉十分尽心,所以特有赏赐。

太监们把赏赐的物品和银两一件件、一两两地交代得清清楚楚。贾赦、贾政等人向贾母禀报了此事,随后一同向贵妃娘娘谢恩。谢完恩后,太监们喝了茶便离开了。

众人回到贾母房中,又开心地聊了好一会儿。

这时,外面有个老婆子进来传话说:“小厮们来禀报,说那边有人请大老爷过去,说有要紧的事相商。”

贾母听了,便对贾赦说:“那你就去吧。”贾赦应了一声,便退出去自行处理了。

这时,贾母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对贾政说:“娘娘心里可一直惦记着宝玉,前些日子还特意问起他。”

贾政陪着笑脸说:“只是宝玉不太愿意念书,怕是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心意。”

贾母说:“我倒是帮他说了不少好话,说他最近文章写得越来越好了。”

贾政笑着说:“哪能像老太太说的那样呢。”

贾母接着说:“你们经常让他出去作诗写文章,难道他都没写出来吗?小孩子嘛,得慢慢教导,就像人家说的,‘胖子也不是一口儿吃的’。”

贾政听了这话,赶忙陪着笑脸说:“老太太说得对。”

贾母又说:“说起宝玉,我还有件事想和你商量。现在他也长大了,你们也该留意给他找个好姑娘定下来。这可是他一辈子的大事。也别管是远亲还是近邻,穷家还是富家,只要知道那姑娘脾气好,模样端正就行了。”

贾政说:“老太太的吩咐很在理。不过有一点,姑娘好固然重要,但首先他自己也得学好才行,不然,不成材的,反而耽误了人家的女孩儿,岂不是可惜。”

贾母听了这话,心里微微有些不悦,便开口说道:“要说起来,你们做父母的都在这里,哪里用得着我这个老太婆来操心。不过,我想宝玉这孩子从小就跟着我,我难免多疼爱他一些,或许也因此耽误了他成长为男子汉的正事,这也是有可能的。但我看他生来模样周正,心性也实在,未必就是那种没出息、会败坏人家女孩儿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偏心,我总觉得他比环儿要强一些,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这几句话让贾政心里很是不安,他连忙陪着笑脸说道:“老太太见多识广,既然说他好、有福气,那想必是不会错的。只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太希望他能快点成才,性子可能急了些,或许就像古人说的那样,反而是‘莫知其子之美(不识自己儿子的好)’了。”

贾母被这句话逗得笑了起来,众人也跟着一起笑了。

贾母接着说道:“你现在也年纪不小了,又做着官,自然是越历练越老成了。”说着,她回头看着邢夫人和王夫人笑道:“想他年轻的时候,那脾气古怪得很,比宝玉还要厉害一倍呢。直到娶了媳妇,才稍微懂了一些人情世故。现在倒抱怨起宝玉来了,这会子我看宝玉现在比他当年还要懂得一些人情呢。”

这话让邢夫人和王夫人都笑了,她们说道:“老太太又说起逗笑儿的话来了。”正说着,小丫头们进来向鸳鸯禀报:“请示老太太,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贾母便问:“你们刚才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呢?”

鸳鸯笑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贾母道:“那好,你们也都去吃饭吧,就留下凤姐儿和珍哥媳妇陪我吃就行了。”

贾政以及邢夫人、王夫人都答应着,然后伺侯着摆上饭菜。贾母又催了一遍,大家才都退出,方才各自散去了。

却说邢夫人离开之后,贾政便和王夫人一同进了房里。

贾政想起贾母刚才说的话,便对王夫人说道:“老太太如此疼爱宝玉,终究还是希望他能学些真才实学,将来能求个功名,这才不辜负老太太对他的一片疼爱,也不至于耽误了人家的好姑娘。”

王夫人听了,说道:“老爷这话自然是非常在理的。”

随后,贾政叫来屋里一个丫头,让她出去传话给李贵:“等宝玉放学回来,先让他吃完饭,然后再叫他到我这里来,我还有话要问他。”

李贵连忙应道:“是。”

等宝玉放了学,正准备过来给贾政请安,李贵赶忙拦住他说:“二爷先别急着过去。老爷吩咐了,让二爷先吃了饭再过去,说还有话要问二爷呢。”

宝玉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像炸了个闷雷一般,十分忐忑。无奈之下,他只好先去给贾母请了安,然后回到园子里吃饭。他三两口就把饭吃完,匆匆漱了口,便赶忙往贾政这边赶来。

此时,贾政正坐在内书房里,宝玉进来向他请了安,然后恭敬地站在一旁。

贾政开口问道:“这几天我心里有事,也没顾得上问你。那天你说,你师父让你学讲一个月的书后就给你开笔练习写作,现在算起来都快两个月了,你到底开始动笔写文章了没有?”

宝玉回答道:“刚开始写了三次。师父说,先不用急着告诉老爷,等我写得更好些了,再跟老爷说。所以这两天我一直没敢讲。”

贾政又问:“那写的都是什么题目?”

宝玉说:“一个是《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一个是《人不知而不愠》,还有一个是《则归墨》共三篇。”

贾政接着问:“都写成稿子了吗?”

宝玉说:“都写好了,而且师父还帮我修改过。”

贾政再问:“那你把稿子带回家里了,还是放在学堂里?”

宝玉说:“放在学堂里了。”

贾政说:“那让人去拿过来,我看看。”

宝玉赶紧让人去传话给茗烟:“让他去学堂,我书桌子的抽屉里有一本薄薄的竹纸本子,上面写着‘窗课’两个字的就是,快拿过来。”

不一会儿,茗烟就把本子拿了过来递给宝玉。宝玉把本子呈给贾政。

贾政翻开本子,看到第一篇文章的题目是《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他原本看到破题是“圣人有志于学,幼而已然矣”,但代儒老师把“幼”字给抹掉了,明确用了“十五”。

贾政说道:“你原本作文时,对‘幼’字的理解就没扣准题目。所谓‘幼’,指的是从出生到十六岁之前这个阶段都算。这篇经文是圣人讲述自己学问修养随着年龄增长而不断提升的话,所以文中十五岁、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这些时间节点都得明确点出来,这样才能体现出到了哪个年龄段有了怎样的境界,到了另一个年龄段又有了怎样的提升。先生把你的‘幼’字改成了‘十五’,意思就清晰多了。”

接着,贾政看到承题部分被抹去的原文写着:“一个人如果不立志于学习,这是很常见的情况。”

贾政摇了摇头,说道:“这话说得不仅孩子气,而且能看出你本性里就没有做学问的志向。”再看后面的句子“圣人十五岁就立下了志向,这难道不困难吗”,贾政又说:“这更是不像话了。”

随后,贾政看代儒修改后的内容:“哪个人不学习呢,但真正立志于学习的人却很少。这就是圣人为什么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如此自信的原因吧?”

贾政便问宝玉:“修改后的意思你明白吗?”宝玉回答说:“明白。”

接着,贾政又看第二篇文章,题目是《不知而不愠》。他先看了代儒修改后的版本:“不以不知而愠者,终无改其说乐矣。(不因他人不了解自己而生气的人,始终不会改变内心的愉悦与志向)”然后,贾政眯着眼睛看被抹去的原文,说道:“你写的这是什么?‘能无愠人之心,纯乎学者也(能没有对别人生气的心思,这才是纯粹的学者。)’上一句好像只是单纯地围绕‘而不愠’这三个字来做文章,下一句又和下文‘君子’的范畴有冲突。必须像修改后的这样写才符合题目的要求。而且下句承接了上文的意思,这才符合经文的道理。写文章必须要细心体会、领悟。”宝玉连忙答应着。

贾政接着往下看文章,只见文中写道:“若是不了解情况,没有人不会因此生气的,但这里却并非如此。若不是因为谈论道理而感到快乐,又怎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原本文章末句是“难道不是纯粹的学者吗”。

贾政评价说:“这和破题一样,都存在些问题。不过这样修改后,意思倒也清楚了,还算过得去。”

接下来是第三篇文章,题目是《则归墨》。贾政看了题目,自己仰起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宝玉:“你学的功课讲到这里了吗?”

宝玉回答说:“师父说,《孟子》比较容易理解,所以先讲了《孟子》,大前天刚刚讲完。现在正在讲《论语》的上半部分呢。”

贾政于是看这篇文章的破题和承接部分,发现并没有大的改动。破题写道:“意思是说,除了舍弃杨朱之学,似乎没有别的归宿了。”

贾政说:“第二句倒是难为你能写到这种程度了。”

看到“墨家,并不是人们主动想要归附的;但墨家的言论已经遍布天下,那么除了舍弃杨朱之学,人们还能不归附墨家吗?”这句话后,贾政又问:“这是你自己写的吗?”

宝玉回答说:“是的。”

贾政点了点头说:“这也并没有特别出色的地方,但作为初次尝试写作,能写成这样还算不错。前年我在外地做官时,还出过《惟士为能》这个题目。那些参加考试的童生们都读过前人写的这篇文章,不能自己想出新的观点,大多都是抄袭。你读过吗?”

宝玉说:“也读过。”

贾政说:“我要你换个思路,不要和前人写的雷同,哪怕只写个破题也行。”宝玉只好答应着,低下头努力思考。

贾政背着手,也在门口站着思考。这时,只见一个小厮急匆匆地往外跑,看见贾政,连忙侧身垂手站好。

贾政便问:“你跑什么?”

小厮回答说:“老太太那边姨太太来了,二奶奶让人传话来,叫准备饭呢。”贾政听了,没有说话。那小厮便自己去了。

谁知道,自从宝钗搬回薛家后,宝玉心里一直惦记着她。这天,听说薛姨妈来了,宝玉满心欢喜,还以为宝钗也跟着一起来了,心里早就慌慌张张、坐立不安了。他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回答贾政说:“开头那几句破题的话,我已经写了一句,但不知道好不好。”

贾政说:“那你念来我听听。”

宝玉便念道:“世上的人不全是读书人,没产业的人也少之又少。”

贾政听了,微微点头,说:“还算可以。以后写文章,一定要把界限分清楚,把主旨想明白了再下笔。你来这儿,老太太知道吗?”

宝玉连忙说:“知道的。”

贾政说:“既然老太太知道,那你还是去老太太那里吧。”

宝玉赶紧应了一声“是”,然后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慢慢地退了出去。

可刚一走过穿廊月洞门旁边的影屏,他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飞奔着朝老太太的院子跑去。

这可急坏了跟在他后面的茗烟,茗烟一边追一边喊:“慢点儿跑,别摔倒了!老爷要是知道了可不得了!”可宝玉哪里听得见这些,他一心只想快点儿见到老太太和那些姐妹们。

刚一进院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王夫人、凤姐、探春她们的说笑声音。

丫鬟们看到宝玉来了,急忙撩起门帘,并轻声对他说:“姨太太在屋里呢。”

宝玉连忙走进屋内,先给薛姨妈行了礼,随后才走到贾母跟前,向她道了晚安。

贾母见状,便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放学?”

宝玉便将贾政检查他的文章,并让他做破题练习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贾母。贾母听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接着,宝玉环顾四周,向众人问道:“宝姐姐在哪里坐着呢?”

薛姨妈笑着回答说:“你宝姐姐没过来,她在家和香菱一起做针线活呢。”

宝玉听了这话,心里顿时觉得没了兴致,但又不好意思立刻就走。

正说着,饭菜已经摆上了桌。按照惯例,贾母和薛姨妈坐在了上座,探春等人则在一旁陪坐。

薛姨妈见状,便问道:“宝哥儿坐哪儿呢?”

贾母连忙笑着说:“让宝玉跟着我坐吧。”

宝玉连忙推辞道:“散学的时候,李贵已经传达了老爷的话,让我吃完饭就过去。我已经让厨房准备了一碟菜,泡了茶,吃了一碗饭,现在就得过去了。老太太和姨妈、姐姐们慢慢吃吧。”

贾母听后,说道:“既然这样,凤丫头就过来陪着我吧。你太太刚才说她今天吃斋,就让她们自己吃去吧。”

王夫人也说道:“你跟着老太太和姨太太吃吧,不用等我,我今天吃斋。”

于是,凤姐便过来告了座,丫鬟们摆好了杯筷,凤姐亲自执壶为众人斟了一轮酒,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大家一边吃着酒,一边闲聊。贾母开口问道:“对了,刚才姨太太提到香菱,我前几天听丫头们说起‘秋菱’,不知道是谁,问过之后才知道说的就是她。怎么好好的,那孩子又改了名字呢?”

薛姨妈听了,脸上泛起一阵红晕,长叹一声说道:“老太太可别再提这事儿了。自从蟠儿娶了这个不明事理的媳妇,整天叽叽咕咕、吵吵闹闹,现在家里都快不成样子了。我也说过她几次,可她就是固执己见,根本听不进去。我也没有那么多精力跟他们一直吵下去,只能由着他们去了。这不,她嫌这丫头原来的名字不好,就给改了。”

贾母不以为然地说:“名字而已,能有多重要的事呢?”

薛姨妈有些难为情地说:“说起来我都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其实老太太这边肯定也有所耳闻。她哪里是嫌名字不好,我听说是因为这名字是宝丫头起的,她才故意要改。”

贾母疑惑地问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薛姨妈拿着手绢,不停地擦着眼泪,话还没说出口,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太太还不知道呢,现在这个媳妇专门跟宝丫头过不去、怄气。前几日老太太派人来看我,那时候我们家里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贾母赶忙迎上去,关切地问道:“不过,前些天我听说姨太太肝气疼,本打算派人过去看看;后来又听说已经好了,所以就没让人去。依我看,姨太太就别把那些事儿放在心上了。再说,他们小两口刚成亲不久,等过段时间,自然就会和睦了。我看宝丫头性格温厚又平和,虽然年纪还小,可比有些成年人还强出好几倍。前些天,有个小丫头回来跟我们说,咱们这边的人还都夸了她好一会子。要是都像宝丫头这样心胸宽广、脾气又好,那可真是百里挑一的。不是我说句冒失的话,这样的姑娘嫁到人家去做媳妇,公婆怎么会不疼爱,家里上上下下的人又怎么会不服气呢?”

宝玉一开始就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正想找个借口离开,但听到这话后,又坐了下来,呆呆地继续听。

薛姨妈叹了口气说:“唉,话是这么说,可还是不中用。她虽然好,但终究是个女孩子。我那蟠儿,真是个糊涂孩子,总是让我放心不下,就怕他在外面喝酒闹事。好在有老太太这儿的两位大爷常和他在一起,我这才稍微放点儿心。”

宝玉听到这里,连忙接口说:“姨妈就更不用担心了。薛大哥结交的都是些正经做生意的大客户,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会闹出事儿来?”

薛姨妈笑着说道:“照你这么说,我倒是真的可以不用操心了。”

说话间,饭已经吃完了。宝玉先起身告辞,说晚上还要看书,于是就离开了。

这时,丫头们刚把茶端上来,就看见琥珀走到贾母身边,凑近贾母的耳朵轻声说了几句话。

贾母听后,便转头对凤姐儿说:“你赶紧去吧,去看看巧姐儿去吧。”凤姐听了这话,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在场的众人也都愣住了。

琥珀见状,赶忙走到凤姐身边解释道:“刚才平儿派了个小丫鬟来跟二奶奶说,巧姐儿身子有些不舒服,让二奶奶尽快过去看看。”

贾母接着说道:“你快去吧,姨太太也不是外人,不用拘束。”凤姐连忙应下,随后走到薛姨妈跟前,向她告辞。

这时,王夫人又开口说道:“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去。小孩子魂魄还不稳呢,让丫头们别大惊小怪的。还有,屋里的猫儿狗儿,也让她们多留意着点。就因为孩子金贵,才偏有这些琐碎事儿。”

凤姐一一答应着,然后带着小丫头回自己房间去了。

这时,薛姨妈又关切地询问了一番黛玉的病情。

贾母缓缓说道:“林丫头那孩子,总体来说还算不错,就是心思太重,总爱琢磨事儿,所以身子骨就显得不那么硬朗了。若说聪明伶俐,她和宝丫头相比也毫不逊色;但要论起为人宽厚、待人接物,她可就比不上她宝姐姐了。宝丫头那孩子,有度量,懂得谦让。”

薛姨妈听后,又闲聊了几句,随后说道:“老太太也该歇歇了。我也得回家去瞧瞧,家里就剩下宝丫头和香菱两个人了。我这就和姨太太一同去看看巧姐儿。”

贾母点头说道:“正是这个理儿。姨太太年纪大了,去看看情况到底怎么样,回来跟他们说说,也好帮着出出主意。”

于是,薛姨妈便向贾母告辞,和王夫人一同出来,朝着凤姐的院子走去。

话说贾政对宝玉考察了一番后,内心其实颇为满意,随后他走到外面,与那些门客们闲聊起来。在交谈中,大家提到了刚才对宝玉的考察情况,这时,有一位新近加入、特别擅长下围棋的王尔调,名作梅的人说道:“依我们看来,宝二爷的学问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了。”

贾政听后说道:“哪里有什么进步,不过是稍微懂了点皮毛罢了,要说‘学问’二字,那还差得远呢。”

詹光接着说:“这是老世翁太谦虚了。不仅王大兄这么说,我们大家也都觉得,宝二爷将来必定会有大出息的。”

贾政听后,笑着回应道:“这也是各位太过抬爱他了。”

王尔调又说道:“晚辈还有件事想跟老世翁说,虽有些冒昧,但还是想跟老世翁商量商量。”

贾政问道:“什么事?”

王尔调陪着笑脸说:“是晚辈的一个朋友,曾经担任过南韶道一职的张大老爷家,有一位小姐,据说品德、容貌、才艺、仪态样样都好,到现在还没订下婚事。张大老爷没有儿子,家里财产极为丰厚。不过他家挑女婿的条件很高,既要求对方家境富贵,又要求女婿本人出类拔萃,才肯把女儿嫁过去。晚辈来了两个月,看宝二爷的人品和学问,以后肯定能有大的成就。老世翁家这样的门第,自然是不必多说的。要是晚辈去说亲,保证一说就能成。”

贾政说:“给宝玉说亲这事,他也到该议亲的年纪了,而且老太太也经常提起。只是我对这张大老爷了解得不多。”

詹光说:“王兄提到的张家,晚辈倒也知晓。况且张家和府上大老爷那边还是旧亲,老世翁一问就清楚了。”

贾政想了一会儿,说:“我没听大老爷那边说起过有这门亲戚。”

詹光说:“老世翁原来不知道,这张家和邢舅太爷那边是有亲戚关系的。”贾政听了,这才知道是邢夫人的亲戚。

贾政坐了一会儿,见有下人进来,便打算先跟王夫人说一说刚才的事,再让她转告邢夫人。可没想到,王夫人陪着薛姨妈去凤姐那儿看巧姐儿了。

等到天色渐暗、掌灯时分,薛姨妈才离开。薛姨妈走后,王夫人才回到贾政这儿。贾政把王尔调和詹光说的话告诉了王夫人,接着又问巧姐儿的情况。

王夫人说:“估计是惊风的症状。”

贾政又问:“情况不太严重吧?”

王夫人回答道:“看起来像是要犯搐风的毛病,只是还没发作出来。”

贾政听了这话,便不再言语。之后,两人各自回房休息,这一夜的情形也就不再赘述了。

话说第二天,邢夫人来到贾母处请安。这时,王夫人便趁机提起张家提亲的事,一边向贾母禀报,一边询问邢夫人的看法。

邢夫人说道:“张家虽说和我们算是老亲戚了,但近些年来,彼此间早就没了书信往来,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家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倒是前些日子,孙亲家的太太派了个婆子过来请安,聊天时提到了张家的事。她说张家有个姑娘,还托孙亲家那边如果有合适的人家,给帮忙牵牵线、提一提。听说这姑娘是张家唯一的女儿,在家里被娇养惯了,也识得几个字,不过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平时总待在房里不怎么出门。张大老爷还说呢,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舍不得让她嫁出去,怕她到了婆家,公婆管教太严,女儿受不了委屈,所以非要招个上门女婿,到他们家来帮着料理家务。”

贾母听到这里,还没等邢夫人说完,就急忙说道:“这可绝对不行!咱们宝玉别人伺候他还伺候不过来呢,哪能让他去给人家当家去!”

邢夫人连忙附和道:“老太太说得太对了,我也是这个意思。”

贾母于是转头对王夫人说:“你回去后告诉你家老爷,就说我说的,张家的这门亲事可不能答应。”

王夫人点头答应了。

接着,贾母又问道:“你们昨天去看巧姐儿,她怎么样了?之前平儿来跟我说,巧姐儿情况不太好,我也想过去看看她呢。”

邢夫人和王夫人一同说道:“老太太虽然疼她,可她那里能承受得起。”

贾母说道:“我倒也不全是为了她,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也想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说完,贾母便吩咐道:“你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回来,跟我一块儿过去。”

邢夫人和王夫人答应着,便各自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吃完饭后,大家都陪着贾母来到凤姐的房间里。凤姐赶忙出来迎接,将众人迎进屋内。

贾母一进门就问道:“巧姐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凤姐回答说:“恐怕是得了抽风的毛病。”

贾母一听,急忙说道:“都这样了,怎么还不赶紧请人来瞧瞧!”

凤姐连忙说:“已经派人去请了。”

于是,贾母便和邢夫人、王夫人一同走进里屋去看巧姐儿。只见奶妈抱着巧姐儿,用桃红色的绫子小绵被裹着。巧姐儿的脸色泛着青,眉毛和鼻翼微微有些抽动。贾母和邢夫人、王夫人看了一会儿,就出来在外间坐下。

正说着,一个小丫头进来向凤姐禀报:“老爷派人来问姐儿的情况怎么样了。”

凤姐对小丫头说:“你去回复老爷,就说已经请大夫去了。等一会儿大夫开了药方,我就过去告诉老爷。”

贾母突然记起张家那档子事儿,便转头对王夫人说:“你赶紧去跟你家老爷说一声,省得等人家上门提了亲,又被咱们给回绝了,多尴尬。”

说完,她又转头问邢夫人:“你们和张家现在怎么不来往了?”

邢夫人一听,便接着说道:“要说那张家的行事作风,实在不适合和咱们结亲家。他们家太吝啬小气了,跟咱们家结亲,岂不是玷污了宝玉的名声。”

凤姐在一旁听着,心里已经猜到了**分,便开口问道:“太太说的不会是宝兄弟的亲事吧?”

邢夫人点了点头,说:“可不是么。”贾母见状,便把刚才和邢夫人说的话又跟凤姐说了一遍。

凤姐听了,笑着说道:“老祖宗、太太们,我这可不是在你们面前说大话。咱们眼前不就有一对天造地设的姻缘,还用得着去别处找吗?”

贾母一听,来了兴趣,笑着问道:“在哪里?”

凤姐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说:“一个有‘宝玉’,一个有‘金锁’,老祖宗怎么给忘了?”

贾母听了,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说:“哎呀,你昨天姑妈在这儿的时候,你怎么不提?”

凤姐连忙解释道:“老祖宗和太太们都在前头坐着,哪里有我们小辈儿插嘴的地方。再说了,姨妈是过来瞧老祖宗的,我怎么好提这些事?这还得太太们出面去求亲才行。”

贾母听了,笑得合不拢嘴,邢夫人和王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贾母笑着说:“哎呀,我这脑子真是越来越不好使了。”

这时,有人进来禀报:“大夫到了。”

贾母于是坐在外间的椅子上,邢夫人和王夫人稍微退到一旁。随后,大夫跟着贾琏走进来,先向贾母行了礼,这才进入内室。看完病后,大夫走出来,站在地下,恭敬地向贾母禀报:“这孩子病情,一半是因为内热,一半是因为受了惊风。得先给她开一剂能发散风痰的药,还得用四神散才行,因为病情不算轻。不过,现在的牛黄大多是假的,得找到真的牛黄才能用。”

贾母感谢了大夫,随后大夫跟着贾琏出去开了药方,便离开了。

凤姐说道:“人参家里倒是常备着,但这牛黄恐怕家里没有,得去外面买,不过一定要买到真的才行。”

王夫人说:“我派人去姨太太那里找找看。她家的蟠儿一直和那些做西药生意的人打交道,说不定有真的牛黄。我这就让人去问问。”

正说着,姐妹们都来探望了,坐了一会儿,便都跟着贾母她们离开了。

这里已经煎好了药,给巧姐儿灌了下去。只听“喀”的一声,巧姐儿把药连同痰都吐了出来,凤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这时,只见王夫人那边的一个小丫头,手里拿着一个极小的红色纸包,走进来对凤姐说:“二奶奶,牛黄找到了。太太说,让二奶奶亲自核对一下分量。”

凤姐应了一声,接过纸包,随即吩咐平儿准备好珍珠、冰片、朱砂,赶紧熬制起来。她自己用戥子按照药方称好分量,掺进药里,打算等巧姐儿醒来后给她服用。

这时,贾环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说:“二姐姐,你们巧姐儿怎么了?我妈让我来看看她。”

凤姐一见到他母子俩就心生厌烦,但还是说:“好些了。你回去跟你姨娘说一声,让她放心。”

贾环嘴上应着,眼睛却四处打量。看了一会儿,他问凤姐:“我听说你这儿有牛黄,不知道牛黄是什么样子的,能给我看看吗?”

凤姐说:“你别在这儿捣乱了,妞儿才刚好点儿。那牛黄都已经放进药里煎上了。”

贾环听了之后,就伸手去拿那个盛药的吊子想看看。哪知道他动作太急,没拿稳,“哗”的一声,吊子倒了,里面的火也被泼灭了一半。贾环见事情搞砸了,自觉没趣,赶紧一溜烟儿地跑了。

凤姐急得火冒三丈,破口大骂:“真是哪辈子结下的冤家对头啊!你何苦这样,还来使坏心眼儿!以前你妈就想害我,现在又来害妞儿。我和你们到底有几辈子的仇呢?”她一边骂,一边还责怪平儿没有照看好。

正骂着,只见有个丫头来找贾环。凤姐便对她说:“你去跟赵姨娘说,她真是操心操得太辛苦了。巧姐儿这次死定了,不用她再惦记了!”

平儿则急忙在那里重新配药熬药。那丫头听得一头雾水,便悄悄问平儿:“二奶奶为什么这么生气?”

平儿就把贾环弄倒药吊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丫头说:“怪不得他不敢回来,躲到别处去了。这环哥儿明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平姐姐,我帮你收拾吧。”

平儿说:“这倒不用了。幸亏牛黄还有一点,现在已经配好了,你去吧。”

丫头说:“我回去一定告诉赵姨奶奶,也免得她天天多嘴。”

那小丫鬟回去后,果然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姨娘。赵姨娘一听,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大声喊道:“快把环儿给我找来!”

此时,贾环正躲在外间屋子里,听到喊声,被小丫头硬生生地拉了过来。赵姨娘一看到贾环,立刻破口大骂:“你这个没出息的混账东西!你为什么要把人家的药弄洒,害得人家骂个不停。我原本让你去问个话,不用进屋里去,你倒好,偏要往里闯,进去了还不赶紧出来,非要在这老虎头上拔毛、捉虱子,找不痛快。你等着,看我跟老爷说了,看不打烂你的屁股!”

赵姨娘正骂得起劲,就听见外间屋子里传来贾环更加让人胆战心惊的话语。究竟贾环说了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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