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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历史 > 红楼梦现代文完全版 > 第二十六回 蜂腰桥设言传密意 湘馆春困发幽情

话说贾宝玉在修养了整整三十三天后,不仅身体变得强健,就连脸上的疮疤也平复了,他随后便重返大观园。这事暂且不提。

近段时间,宝玉生病期间,贾芸带着家中的小厮们轮流守夜看护,不分昼夜地待在这里。与此同时,红玉和其他丫鬟们也一同守候在宝玉身边,经过多日的相处,彼此之间渐渐熟悉起来。

红玉注意到贾芸手中拿着的一块手帕,看起来很像自己之前丢失的那一块,本想询问他,但又不好意思开口。没想到随后和尚道士来访,按规定不让男子留在屋内,贾芸便又回去种树了。

这件事红玉本想放下,但心里总惦记着;想要去询问,又怕引起别人的猜疑,正处在犹豫不决、心神不宁的时候,突然听到窗外有人问:“姐姐在屋里吗?”

红玉一听,连忙从窗缝往外看,原来是本院的小丫头佳蕙。红玉便回答说:“在呢,你进来吧。”

佳蕙听了,跑进屋里,直接坐在床上,笑着说:“我真幸运!刚才在院子里洗东西时,宝玉让我给林姑娘送茶叶,花大姐姐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正巧老太太那边给林姑娘送钱来,正分给她的丫头们呢。我去的时候,林姑娘就抓了两把钱给我,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多少。你帮我收着吧。”说着,佳蕙打开手帕,把钱倒了出来,红玉便帮她一一数清收好。

佳蕙说:“你最近感觉身体到底怎么样?依我看,你不如回家住两天,请个大夫来看看,吃几副药或许就好了。”

红玉回应道:“哪里用得着这么夸张,我好好的,回家干嘛!”

佳蕙想了想,又说:“我记起来了,林姑娘身子弱,经常吃药,你不如找她要点来吃,效果应该差不多。”

红玉反驳道:“瞎说!药哪能随便乱吃?”

佳蕙接着劝道:“你这样可不行啊,又懒得吃喝,长久下去怎么行?”

红玉无奈地说:“怕什么,还不如早点死了图个痛快!”

佳蕙惊讶地问:“好好的,怎么说这种话?”

红玉叹息道:“你哪知道我心里的苦衷啊!”

佳蕙点头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个地方确实不容易待下去,也难怪。就像昨天老太太因为宝玉病了那么久,说那些一直跟着服侍的人都辛苦了,现在宝玉身体康复了,各处还愿完毕,就让按照等级赏赐跟随的人。我自认年纪小,够不上高等,得不到赏赐也不抱怨。可像你这样的人竟然也不在赏赐之列,我心里就很不服气。袭人就算得十分,我也不恼她,那是她应得的。说实话,谁敢跟她比呢?不说她平日里殷勤小心,就算她不那么殷勤小心,我们也比不上。最让人生气的是晴雯、绮霰她们几个,都被算在了上等,仗着自己父母有脸面,大家还都捧着她们。你说气不气人?”

红玉道:“也没必要跟她们置气。俗话说‘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谁能一辈子守着谁呢?不过是三年五载,各有各的去处。到时候谁还管谁呢?”

这几句话不经意间触动了佳蕙的心弦,不由得眼眶泛红,又不好意思无缘无故地哭,只得勉强笑道:“你这话倒是在理。昨天宝玉还说,明天要怎么收拾房间,怎么做衣裳,好像要经过几百年的煎熬似的。”

红玉听后,冷笑了两声,正欲开口,这时,一个头发还未梳成髻的小丫头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花样子和两张纸,说道:“这是两个新花样,需要你描出来。”说完,就把东西往红玉面前一扔,转身就跑了。

红玉朝门外喊道:“到底是谁的呀?话都没说完就跑了,难道还有人专门给你热着馒头,怕凉了吗?”

那小丫头在窗外只来得及回了一句:“是绮大姐姐的。”说完,脚不沾地地又跑远了。

红玉一气之下,把那些花样子扔到一边,转身到抽屉里找笔,翻了半天,找到的都是写秃了的笔,不禁抱怨道:“前几天那枝新笔放哪儿了?怎么想不起来了。”边说边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对了,前天晚上被莺儿拿走了。”

于是,她对旁边的佳惠说:“你帮我取回来吧。”

佳惠却答道:“花大姐姐还等着我帮她抬箱子呢,你自己去拿吧。”

红玉道:“她等着你,你还在这里闲聊天?我不让你去,她也不会等你了。真是个顽皮透顶的小家伙!”说完,自己便走出房间,穿过怡红院,直奔宝钗的住处而去。

刚走到沁芳亭边,就看见宝玉的奶妈李嬷嬷从那边走过来。红玉停下脚步,笑着问:“李奶奶,您老人家刚才去哪儿了?怎么从这边过来?”

李嬷嬷停下脚步,拍了拍手说:“你说说,这孩子好好的,怎么又看上那些种树的什么云儿雨儿的了,这会子还非逼着我去叫他们来。要是让上面的人知道了,可又不得了。”

红玉笑道:“您老人家还真打算按他的意思去叫啊?”

李嬷嬷说:“那能怎么办呢?”

红玉笑道:“要是那人有眼色,知道轻重,就不该进来才是。”

李嬷嬷说:“他也不傻,怎么不进来?”

红玉说:“既然来了,您老人家应该和他一起来,回头让他一个人在这儿瞎找,可不太好。”

李嬷嬷说:“我哪有那个闲工夫陪他走来走去?不过是去告诉他一声,回头打发个小丫头或是老婆子带他进来就完事了。”

说着,她便拄着拐杖径直走了。红玉听了这话,站在那里发起了呆,一时竟忘了去取笔。

不一会儿,一个小丫鬟跑了过来,看见红玉站在那里,便问:“林姐姐,你在这儿干嘛呢?”

红玉抬头一看,原来是小丫鬟坠儿。

红玉问:“你要去哪儿?”

坠儿回答说:“让我带芸二爷进来。”说完就一溜烟儿地跑了。

这时,红玉刚走到蜂腰桥门前,就看见坠儿领着贾芸走了过来。贾芸边走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红玉,而红玉则假装在和坠儿说话,也用眼角的余光瞥着贾芸。当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相遇时,红玉不禁羞红了脸,转身快步朝蘅芜苑走去。后面的事情暂且不提。

贾芸跟随着坠儿,蜿蜒曲折地来到了怡红院。坠儿先进去通报,之后才领着贾芸进入。

贾芸环顾四周,只见院内稀疏地点缀着几块山石,旁边种植着芭蕉树,那边有两只仙鹤在松树下梳理羽毛。一排回廊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鸟笼,里面养着各种珍稀的鸟类。回廊尽头连接着一座小巧的五间抱厦,隔扇上雕刻着新颖别致的花纹,上方悬挂着一块匾额,题有四个大字:“怡红快绿”。贾芸心想:“难怪叫‘怡红院’,原来匾上是这四个字。”

正思索间,只听里面隔着纱窗传来笑声:“快进来吧,我怎么把你忘了两三个月!”

贾芸听出是宝玉的声音,连忙走进屋内。抬头望去,只见室内金碧辉煌,光彩夺目,却一时找不到宝玉的身影。一回头,发现左边立着一面大穿衣镜,从镜后转出两个年龄相仿、大约十五六岁的丫头,说道:“请二爷到里面屋里坐。”

贾芸连正眼都不敢看她们,连忙答应。

穿过一道碧纱橱,贾芸看到一张小巧精致的填漆床上,悬挂着大红销金撒花的帐子。宝玉穿着家常衣服,趿拉着鞋,倚在床上看书。

见贾芸进来,宝玉把书一扔,满脸堆笑地站起身。贾芸连忙上前行礼问安,宝玉请他坐下,他便在下方的一张椅子上落了座。

宝玉笑道:“自从那日见到你,我叫你来书房,谁知后来接连发生许多事情,竟把你给忘了。”

贾芸笑道:“都是我没福气,又赶上叔叔身体不适。叔叔现在可完全康复了?”

宝玉说:“好多了。我倒听说你辛苦了好几天。”

贾芸答道:“辛苦也是应该的。叔叔康复了,也是我们全家的福气。”

说着,只见一名丫鬟端着茶水走了过来,递给他。贾芸一边和宝玉交谈,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这位丫鬟:她身材纤细,长着一张椭圆形的脸,穿着银红色的上衣,搭配青色的缎子背心,以及白色细褶的裙子。这不是别人,正是袭人。

自从宝玉生病那几天,贾芸在府里混了两天,已经认得了府里大半的知名人物。他也清楚袭人在宝玉房里地位特殊,不同于其他人。此刻见她亲自端茶过来,而宝玉又在一旁坐着,贾芸连忙站起身,笑着说道:“姐姐怎么亲自给我倒起茶来?我来到叔叔这里,又不是客人,让我自己动手倒就好了。”

宝玉说:“你坐着就是。在丫头们面前也不必拘束。”

贾芸笑着回答:“话虽这么说,但在叔叔房里的姐姐们面前,我哪敢放肆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坐下,开始品茶。

宝玉便与他闲聊起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诸如哪家的戏班子演技出众,哪家的园林景致优美;还提及谁家的丫鬟模样俊俏,谁家的宴席丰盛豪华,以及谁家收藏有奇珍异宝。

贾芸嘴里虽顺着宝玉的话应承,但聊了一会儿后,见宝玉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便起身告辞。

宝玉也没有多加挽留,只是说:“你明天有空的话,随时可以来。”随后吩咐小丫头坠儿送他出去。

离开怡红院后,贾芸发现四周无人,便放慢了脚步,一边与坠儿闲聊,一边询问她:“你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你父母是做什么营生的?在宝玉房里伺候多久了?每个月的月钱是多少?宝玉房里总共有几个女孩子?”

坠儿见他问得详细,便一一如实回答。接着,贾芸又问:“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人,是不是叫小红?”

坠儿笑着回答:“对,她是叫小红。你问她做什么?”

贾芸说:“刚才她问起一块手帕的事,我恰好看到了。”

坠儿听后笑道:“她问了我好几遍有没有看到她的手帕,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管这些!今天她又问起,我说帮她找到了,她还说要谢我呢。这是在蘅芜苑门口说的,二爷您也听见了,我可没撒谎。既然二爷您捡到了,就给我吧。我倒要看看她会怎么谢我。”

上个月,当贾芸被叫进来帮忙种树时,他偶然捡到了一块罗帕,意识到这应该是园子里某个人遗失的,但由于不确定具体是谁掉的,所以他没有轻举妄动。

今天,他无意间听到小红询问坠儿关于罗帕的事,立刻明白那块罗帕是小红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看到坠儿急着想要找回罗帕,贾芸心里其实早有了计较。

他从袖子里抽出自己的一块罗帕,笑着对坠儿说:“我可以给你,但你要是收到了她的谢礼,可别忘了分我一份哦。”

坠儿满口答应,接过罗帕后,就送走了贾芸。之后,坠儿回去找小红,这部分就不多说了。

现在且说宝玉打发贾芸离开后,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眼神朦胧。

袭人走上来坐在床边,推他说道:“怎么又要睡觉?闷得很,你出去逛逛怎么样?”

宝玉听了这话,便拉了袭人的手笑道:“我想出去,就是舍不得你。”

袭人笑着说:“快起来吧!”一边说,一边拉宝玉起来。

宝玉说:“你要带我去哪儿呢?真是腻腻烦烦的。”

袭人说:“你出去了就好了。你一直这么懒散,只会更添心里的烦躁。”

宝玉无精打采的,只好顺从她的意思,慢吞吞地走出了房门。他在回廊上逗弄了一会儿鸟儿,随后走到院子外面,沿着沁芳溪畔观赏了一会儿金鱼。

这时,他瞧见远处的山坡上,有两只小鹿像箭一般飞快地跑过来,宝玉感到十分困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宝玉不明白怎么回事,只见贾兰手持一张小弓从后面追了上来。

贾兰一看到宝玉在前面,便停下了脚步,笑着打招呼道:“二叔叔原来在家啊,我还以为您出门了。”

宝玉责备道:“你又淘气了,好好地为什么要射它们呢?”

贾兰笑着回答:“现在不是念书的时间,闲着也是闲着,所以我练练骑射。”

宝玉打趣道:“等你哪天把牙给磕掉了,看你还练不练。”

说着,他沿着小路一直走到一个院子门口,只见院内竹影婆娑,风声幽微,仿佛有龙吟凤鸣之声。抬头望向门楣之上,只见一块匾额上题着“潇湘馆”三个大字。

宝玉信步迈进院内,只见湘帘低垂在地上,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他走到窗前,感觉有一缕淡雅的香气从碧绿的纱窗里隐隐透出来。宝玉把脸贴近纱窗往里窥视,正看得出神时,耳朵里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细细的悠长叹息:“‘每日家情思睡昏昏。’(每天都情意绵绵,昏昏欲睡)”

宝玉听了,心里不由得一阵发痒,好奇地再次细看,只见黛玉正躺在床上伸懒腰。宝玉在窗外笑道:“为什么‘每日家情思睡昏昏’?”一边说着,一边撩起帘子走了进去。

林黛玉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脸颊不自觉地泛起了红晕,连忙用袖子遮住了脸,转过身去,假装已经睡着了。

这时,贾宝玉刚要走上前想轻轻挪动她的身体,却见林黛玉的奶妈和两个女仆跟了进来,说道:“妹妹正在睡觉呢,等她醒了再请她起来吧。”

话音刚落,林黛玉便翻过身来,坐直了身子,笑着问:“谁说我在睡觉呀?”

那几个女仆见林黛玉已经醒来,便笑道:“我们还以为姑娘睡着了呢。”接着,她们吩咐紫鹃道:“姑娘醒了,快进来伺候吧。”说完,这些女仆便都离开了房间。

黛玉坐在床边,一边抬手梳理着鬓边的发丝,一边笑着对宝玉说:“人家正在休息呢,你怎么进来了?”

宝玉见她眼眸闪烁如同星辰,带着几分朦胧,脸颊微微泛红,心中不由得一阵荡漾,随即侧身坐在椅子上,笑道:“你刚才说什么呢?”

黛玉回答:“我什么也没说呀。”

宝玉笑着威胁道:“那我可要打你咯!我都听见了。”

两人正交谈间,紫鹃走了进来。宝玉笑着对紫鹃说:“紫鹃,给我倒一碗你们的好茶尝尝。”

紫鹃回应道:“哪有什么特别好的茶呢?要喝好茶,还是等袭人来吧。”

黛玉说:“别管他,你先给我舀点水来。”

紫鹃笑道:“他是客人,自然应该先给他倒茶,然后再去舀水。”说完,便去倒茶了。

宝玉开玩笑道:“好丫头,‘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叠被铺床?’”

大意为:要是和你那多情的小姐共寝一榻,哪还舍得让你去叠被铺床?这句话出自于《西厢记》,是张生对红娘说的。宝玉对紫鹃说出这句话,就是把紫鹃比成红娘,把黛玉比作了莺莺。

林黛玉一听,立刻沉下了脸,问道:“二哥哥,你说什么呢?”

宝玉笑道:“我什么都没说啊。”

黛玉却哭了起来:“现在新兴的,外面听到的粗俗话也拿来对我说;看了些乱七八糟的书,也来拿我寻开心。我成了给你们解闷的了。”说着,一边哭,一边下床,往外走。

宝玉见状,心里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忙追上去,笑着说:“好妹妹,是我一时糊涂,你别去告诉别人!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不然就让我嘴上长个疔,烂了舌头。”

正说着,袭人走了过来,说道:“赶紧回去穿衣服,老爷正找你呢。”

宝玉一听,犹如当头挨了一记响雷,顾不上其他,连忙返回房间穿衣服。走出园子时,看见茗烟已在二门前等候。

宝玉忙问:“是什么事?”

茗烟答道:“二爷快些出来吧,反正总得去见一趟,到了那里自然就知道了。”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催促着宝玉。

穿过大厅后,宝玉心中依然疑惑不解。这时,他听到墙角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回头一看,原来是薛蟠拍着手从暗处走了出来,嬉笑道:“要不说是我姨夫叫你,你哪会这么快就现身呢。”

茗烟也跟着笑了起来,并跪在了地上。

宝玉愣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薛蟠故意逗他出来的。薛蟠见状,连忙拱手作揖赔不是,还恳求道:“千万别为难这小子,都是我逼他这么做的。”

宝玉无奈,只好笑了笑,问道:“你逗我就算了,怎么还扯上我父亲呢?我可要去告诉姨娘,让她来评评这个理,你看行不?”

薛蟠连忙说道:“好兄弟,我本来只是想快点见到你,一时疏忽,竟忘了这句话的忌讳。改天你也逗逗我,就说我父亲的事,咱们就算扯平了。”

宝玉笑道:“哎,哎,你这可真是该死了!”接着又对茗烟说:“你这个叛徒,还跪着干什么!”

茗烟连忙磕头起身。

薛蟠接着说道:“要不是真的有好东西,我也不敢轻易打扰你。明天是五月初三,是我的生日。不知那古董行的程日兴从哪里弄来了这么粗、这么长、粉脆可口的鲜藕,这么大的西瓜,这么长的一尾新鲜鲟鱼,还有这么大一只暹罗国进贡的、用灵柏香熏过的暹猪。你说,这四样礼物珍贵不珍贵?那鱼和猪虽然贵重难得,但这藕和瓜他是怎么种出来的,真是令人称奇。我赶紧孝敬了母亲,又赶着给你们家老太太、姨父、姨母送了些去。现在还剩下一些,我想自己吃,但又怕折了福。想来想去,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你还配享用这些,所以特地请你来。刚好唱曲的小子也刚来了,咱们一起乐呵乐呵一天,怎么样?”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走进了书房。只见詹光、程日兴、胡斯来、单聘仁等人,连同那些唱曲的艺人都在这里。他们见到宝玉进来,纷纷起身请安、问好,彼此寒暄了一番。

喝过茶后,薛蟠立刻吩咐手下人准备酒席。话还没说完,那些小厮们就已经手忙脚乱地忙碌起来,摆放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安顿下来重新入座。

宝玉看到桌上摆放的西瓜和莲藕十分新鲜,便笑道:“我的寿礼还没送过来,反倒先来打扰你们了。”

薛蟠接口说:“是啊,明天你打算送我什么呢?”

宝玉想了想,说:“我能送什么呀?要是说银子、衣物或是吃的这类东西,其实都不是我自己的,只有亲手写一幅字或者画一幅画,那才算是真正出自我的手。”

薛蟠笑着说:“你提到画,我倒是想起来了。昨天我看见人家一幅春宫图,画得真好极了。上面还有好多字,我没细看,只匆匆瞄了一眼落款,是‘庚黄’画的。真是好得不得了!”

宝玉听了这话,心里犯起了嘀咕:“古今的字画我也见过不少,哪有什么‘庚黄’这个人?”琢磨了半天,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吩咐人拿来笔,在手心里写了两个字,又问薛蟠:“你确定是‘庚黄’这两个字?”

薛蟠说:“怎么不确定?”

宝玉摊开手给他看:“不会是这两个字吧?其实和‘庚黄’也挺像的。”

大家围过来一看,原来是“唐寅”两个字,都笑了起来:“想必是大爷一时看错了眼也是有可能的。”

薛蟠觉得有些尴尬,笑道:“管他什么‘糖银’‘果银’的!”

正当大家谈论之际,一个小仆人进来禀报说:“冯大爷到了。”

宝玉一听就知道是神武将军冯唐的儿子冯紫英来了。薛蟠等人连忙齐声喊道:“快请进来。”

话音未落,冯紫英已经一路谈笑风生地走了进来。众人赶紧起身让座。

冯紫英笑着说:“真不错!现在都不出门了,就在家里享福啊。”

宝玉和薛蟠也笑道:“好久不见了,令尊大人身体可好?”

紫英回答说:“家父托各位的福,还算健康。只是最近家母不小心染上了风寒,身体有些不适。”

薛蟠注意到他脸上有些淤青,便打趣道:“你这是又和谁动手了?脸上都挂彩了。”

冯紫英笑着回应:“自从上次把仇都尉的儿子打伤后,我就发誓不再生气了,哪还会动手?这是前几天打猎时,在铁网山被兔鹘翅膀扫了一下。”

宝玉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紫英说:“三月二十八日去的,前几天就回来了。”

宝玉又说:“难怪前几天初三四的时候,我在沈世兄家赴宴没见着你。我本来想问的,结果不知怎么就忘了。那天是你一个人去的,还是令尊也一同前往了?”

紫英答道:“是家父去的,我没办法,只好跟着去了。难道我闲得无聊,放着咱们几个人吃酒听曲的快乐日子不过,非要去找那份罪受?这次虽然有些波折,但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薛蟠等人见他喝完茶后,纷纷说道:“咱们还是先入座吧,有话慢慢聊。”

冯紫英闻言,站起身道:“按理说,我应该陪你们多喝几杯,但今天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回去还得向家父禀报,实在不敢久留。”

薛蟠和宝玉等人哪肯答应,紧紧拉着他不放手。

冯紫英笑道:“这就奇怪了。咱们这么多年朋友,哪次不是这样随性的?今天实在不能遵从各位的意愿。如果非要我留下,那就拿大杯子来,我喝两杯再走。”众人听后,只好作罢。

薛蟠拿起酒壶,宝玉端起酒杯,斟满了两大杯酒。冯紫英站着,一口气将酒饮尽。

宝玉说:“你至少得把你说的那个‘不幸中的万幸’讲完再走。”

冯紫英笑道:“今天确实没聊尽兴。为了这个,我还要专门设宴请你们,咱们好好细谈一番;二来我还有些事情需要恳请各位帮忙。”说完握手告别。

薛蟠道:“你说得我们心里直痒痒,恨不得立刻就去。到底什么时候请我们,告诉个准日子,也好让我们别老惦记着。”

冯紫英道:“最多十天,少则八天。”边说边出门上马离去。众人回到席上,又喝了一会儿才散去。

宝玉回到园子里时,袭人正心里惦记着他去见贾政的情况,不知道结果是凶是吉。这时,她看见宝玉醉醺醺地走了进来。

袭人连忙询问缘由,宝玉就一五一十地向她讲述了经过。袭人说:“人家在这儿焦急万分地等着你,你却只顾自己去享乐,至少也应该派个人回来报个信儿啊。”

宝玉回答:“我哪里不想报信,只是因为冯世兄来了,一忙活就给忘了。”

正当他们谈论之际,宝钗走了进来,笑着说:“倒是我们沾了光,尝到了新鲜玩意儿。”

宝玉笑着回应:“姐姐家的好东西,自然先是偏向我们了。”

宝钗摇摇头,微笑着说:“昨天哥哥特意留给我,我没舍得全吃完,让他留着招待客人或者送人。我自知福薄命浅,不配享用那些好东西。”

说话间,丫鬟送来了茶,他们便一边品茶,一边闲聊,这些琐事就不细说了。

却说林黛玉得知贾政把宝玉叫去,且一整天未见归来,心中不禁为他感到担忧。晚饭后,听说宝玉回来了,她便想找他问个究竟。

于是,她缓缓步行前往,途中看见宝钗走进了宝玉的院子,自己也紧跟着进去。刚走到沁芳桥边,就见池塘中各色水鸟正在嬉戏水中,她一时也叫不上名字来。只见这些水鸟羽毛斑斓,异常美丽,林黛玉不由得停下脚步,观赏了一会儿。随后,她继续前往怡红院,却发现院门紧闭,于是用手轻轻敲门。

没想到晴雯和碧痕刚吵过架,心情正不好,这时宝钗走了进来。晴雯把一肚子怨气撒到了宝钗身上,站在院子里嘀咕:“没事老往这儿跑坐着,害得我们大半夜的都不能睡觉!”

话音刚落,又听见有人敲门,晴雯更是火上浇油,连问都不问是谁,就嚷道:“都睡了,明天再来吧!”

林黛玉了解丫鬟们的习性,知道她们平时爱开玩笑,担心门里的丫鬟没听出自己的声音,误以为是其他丫鬟,所以才不开门。于是,她提高了嗓音说:“是我,还不开门吗?”

可晴雯偏偏就没听出来,任性地说:“不管你是谁,二爷有令,一律不许放人进来!”

林黛玉听闻后,不由自主地愣在了门外,心中一股怒气涌上,想要高声质问她,但转念一想,这样只会惹恼对方,而且自己心中也盘算着:“虽说这里是舅母家,理论上跟自家无异,但说到底我还是客居在此。如今父母都已离世,我无依无靠,只能依附于他们家。真要在这里耍性子,闹脾气,也没什么意思。”

这般想着,她的眼眶不禁湿润了,泪水滑落。此时,进退两难,站在门口也不是,转身离开也不是,心中万分纠结。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她仔细一听,竟是宝玉和宝钗的声音。

林黛玉心中的怒火更盛,思绪纷飞,猛然间想起了早晨的事情:“肯定是宝玉因为我可能要告发他的事而恼火了。但我何时告发过你呢?你也不问清楚,就这样生我的气到这种地步。你今天不让我进去,难道以后就不见面了吗?”

这样一想,她更加伤心,全然不顾脚下青苔湿滑,花径上寒风瑟瑟,独自站在墙角的花荫下,悲从中来,低声抽泣起来。

原本林黛玉有着举世无双的美丽姿态,她的一哭声让附近柳树上的花朵上的鸟儿们都吓得飞起来躲避,不忍再听下去。这真是:花魂默默无情绪,鸟梦痴痴何处惊!

大意为:花儿的精神静静地不带一丝情感,鸟儿的梦沉沉的不知被什么所惊扰!

因为有一首诗这样说:颦儿才貌世应希,独抱幽芳出绣闺;呜咽一声犹未了,落花满地鸟惊飞。

大意为:黛玉的才华与美貌世间少有,她独自怀揣着高雅的情操走出绣房;轻轻的一声叹息尚未消散,就已见满地落花,连鸟儿都被惊得飞散了。

林黛玉正哭着,忽然听到“吱呀”一声响,院门被轻轻推开,却不知是谁走了出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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