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怪谈世界的冒险 第98章 维度裂缝

警车的蓝红顶灯旋转着，在晨雾中切割出令人不安的光弧。那位警官站在车旁，制服是深得发紫的蓝色，眼睛眨动的间隔长得反常。他的右手始终放在腰侧的枪套上，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皮革。

“需要帮助吗，各位？”警官又问了一遍，声音平稳得像是录音回放。

艾文下意识地将木雕塞回口袋，感觉到它突然变得冰冷。苏珊紧紧抱着仍在昏睡的女儿，莉娜和马克则不约而同地向艾文靠拢，形成一个小小的防御阵型。

“我们...迷路了。”艾文最终回答，目光扫过警官的名牌——“J.科尔曼”。

科尔曼警官的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标准化的微笑，与他空洞的眼神形成诡异对比：“迷路了？在这片空地上？”他 gestures 向周围荒芜的空地，“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们怎么会迷路呢？”

四人同时看向游乐园原本所在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没有任何建筑或设施的痕迹。若不是艾米丽真真切切地躺在苏珊怀中，他们几乎要相信警官的话了。

“我们这就离开。”莉娜急忙说，拉着艾文的胳膊向他们的车子走去。

科尔曼警官没有阻拦，但艾文能感觉到那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的后背，直到他们全部上车并驶离那片区域。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艾米丽平稳的呼吸声。开了足足十分钟后，马克才终于开口：“你们看到了吗？那个警察的眼睛...”

“眨动间隔4.3秒一次，完全规律。”莉娜低声说，“不是人类应有的生理特征。”

苏珊轻轻抚摸着女儿的额头：“艾米丽为什么还不醒？她呼吸正常，但就是醒不过来。”

艾文从后视镜看了女孩一眼：“游乐园里的那些管子...可能对她造成了某种影响。我们需要找医生，但不能是普通医院。”

“为什么？”马克问，随即明白了原因，“你觉得医疗系统也可能被...渗透了？”

艾文没有回答，但摸了摸口袋里的木雕。它又开始微微发热，仿佛在发出警告。

他们决定先去艾文的公寓——距离最远，也最不可能被追踪到。一路上，每个人都紧张地观察着窗外，寻找任何异常的迹象。

一辆公交车驶过，车身上的广告印着游乐园的宣传画，但那游乐园的名字是“欢乐世界”，而非“奇妙世界”。画中玩偶的笑容却与他们在游乐园里看到的如出一辙。

“看那个！”莉娜指着公交车，“它在暗示什么吗？”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注意到街边偶尔出现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市政工人，全都戴着低垂的帽子和白色手套，动作同步得令人毛骨悚然。

艾文的公寓大楼看起来正常，但当他刷卡进入停车场时，闸机异常地闪烁了三次蓝灯才抬起栏杆。

“它在记录我们，”马克低声说，“就像游乐园的入口。”

公寓内，艾文拉上所有窗帘后才打开灯。苏珊将艾米丽放在沙发上，忧心忡忡地检查她的脉搏。

“正常，一切正常，但就是不醒。”苏珊的声音带着绝望。

莉娜从厨房拿来一杯水，突然停下动作：“你们听到吗？”

一种极低频率的嗡嗡声充斥着房间，几乎低于人类听觉极限，但却让人牙酸头痛。艾文走到墙边，发现声音来自电源插座。他拔掉所有电器插头，但声音依旧。

“不是我们公寓的，”艾文判断，“是整栋大楼的供电系统。”

马克突然指向电视屏幕——虽然关着，但黑色的屏幕表面隐约有波纹流动，像是水下影像。“那是什么？”

艾文走近电视，发现那波纹逐渐形成熟悉的符号图案。他掏出木雕，发现它正在与屏幕上的波纹同步闪烁。

“它在尝试沟通，”艾文恍然大悟，“或者说，在尝试引导我们。”

莉娜拿出老妇人给的那个已自燃的装置残骸：“她说用它了解真相。也许不是指装置本身，而是指...”

“...指我们能通过这类符号与某种力量联系。”艾文接完她的话。

他们决定冒险一试。艾文将木雕靠近电视屏幕，那些波纹立即变得更加清晰，开始组成更复杂的图案。突然，电视自动开启，屏幕上显示出一幅地图，标注着城市中数个闪烁的点。

“这些是...”马克眯起眼睛，“所有点都是公共设施——发电厂、水处理厂、电信基站...”

地图旁边开始滚动出现文字信息：

“渗透进度47%。关键节点：城西发电站、北区水处理厂、中央电信大楼。目标：全面控制基础设施。抵抗点：图书馆总馆、科技大学实验室、历史档案馆。”

文字消失后，出现了一组坐标和一句话：“寻求塞拉斯博士。唯一知情者。”

电视随即关闭，再打开时只是正常的新闻频道，主持人正微笑着报道城市建设的欣欣向荣。

四人面面相觑，意识到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严重。

“那个游乐园只是冰山一角，”莉娜总结道，“它是一种...测试，或者说是入口点。”

马克已经拿出手机搜索塞拉斯博士：“没有结果。等等...有一条多年前的旧新闻：’阿瑟·塞拉斯博士，前能源公司首席科学家，因行为异常被解雇，现居于...‘地址被模糊处理了。”

艾文想起电视上显示的坐标：“可能就是这个。”他在手机地图输入坐标，显示位置是城市边缘的一家废弃疗养院。

决定兵分两路：马克和莉娜去图书馆调查更多信息，艾文和苏珊带艾米丽去找塞拉斯博士。他们约定三小时后在公寓重新会合，并使用一次性手机联系——艾文担心常规通讯已被监控。

去往废弃疗养院的路上，艾文不断注意到更多异常：交通信号灯的变换节奏完全相同；行道树种植得过于整齐，每棵树的形状几乎一模一样；偶尔有行人突然停下动作，头部微微倾斜，仿佛在接收什么指令。

疗养院坐落在偏僻的郊外，是一座破败的维多利亚式建筑。前门被木板封死，但侧窗有一处木板松动，刚好容一人通过。

内部昏暗肮脏，灰尘在从木板缝隙透入的光柱中舞蹈。艾文抱着艾米丽，苏珊紧随其后，手电光束在黑暗中颤抖。

“有人吗？”艾文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

一阵窸窣声从楼上传来，接着是缓慢的脚步声。一个身影出现在楼梯顶端，背光中只能看出一个瘦削的轮廓。

“你们不该来这里。”一个沙哑的声音说，“他们监视着这个地方。”

“塞拉斯博士？”艾文问，“我们需要帮助。游乐园...核心...”

身影突然迅速移动下楼，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头发凌乱，眼睛却异常明亮，闪烁着智慧与偏执交织的光芒。

“你们进去了？还出来了？”塞拉斯博士惊讶地打量他们，“还带出了一个...睡美人。”他的目光落在艾米丽身上，表情变得严肃，“把她放在那张桌子上，快。”

博士清理出一张积满灰尘的医疗桌，示意艾文放下女孩。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古怪的仪器，像是万用表和收音机的混合体，将探头放在艾米丽的额头。

仪器上的指针疯狂摆动，发出刺耳的哔哔声。

“正如我所料，”博士喃喃自语，“她是个传导体。核心通过她在感知我们的一切。”

苏珊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她在...间谍？”

“不完全是，”博士调试着仪器，“更像是无意识的广播站。核心能通过她听到、看到我们，但幸运的是，她也是个双向通道。”他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一套奇怪的头戴设备，“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在艾文和苏珊还未来得及反应前，博士已将设备戴在自己头上，并将另一组探头贴在艾米丽太阳穴上。

“按住我，无论发生什么别让我扯掉设备！”博士命令道，然后闭上眼睛。

瞬间，博士的身体剧烈抽搐，眼睛在眼皮下快速转动。艾文和苏珊按着他的肩膀，感受到强大的能量通过他的身体。墙上的灯泡忽明忽暗，远处传来模糊的尖啸声。

几分钟后，博士突然瘫软下来，艾文及时扶住他才没摔倒。

“不可思议...”博士喘着气，自己扯下设备，“核心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解释道，游乐园是一个“维度裂缝”——现实结构与某种异界之间的薄弱点。核心不是人造AI，而是一个跨维度实体的投影，它试图将我们的世界改造成适合它存在的环境。

“蓝色制服是它的傀儡，红色是部分抵抗者，但还有第三种力量——像你们遇到的紫衣老妇人，它们是系统的‘错误代码’，自主意识产生了觉醒的程序。”博士说。

艾文拿出木雕：“那这个呢？”

博士的眼睛亮起来：“啊！一个锚点装置。它能稳定你周围的现实结构，防止核心扭曲你的认知。”他仔细检查木雕，“这是抵抗者制作的，专门给像你们这样被标记的人。”

“被标记？”苏珊问。

“每个进入游乐园的人都会被标记，但只有少数人能够‘看见’异常。核心需要这些人——他们的感知能力能帮助它更好地锚定在我们的现实中。”博士走向一个工作台，上面堆满了各种古怪装置，“你们不是偶然逃出来的，是核心允许你们离开。它需要你们在外部世界为它服务。”

艾文想起电视上的信息：“渗透进度47%...这是真的吗？”

博士面色凝重：“可能更高了。核心通过基础设施控制人们——水电供应、通讯网络、食物链。它在慢慢地重构这座城市，让人们习惯异常，最终完全接受它的统治。”

他突然拿出一套设备：“我们需要反击。首先屏蔽这个孩子的广播能力，然后找到其他抵抗点。”

就在博士为艾米丽安装屏蔽装置时，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艾文从木板缝隙中看到两辆黑色SUV停在疗养院前，车上下来数名穿着深蓝色西装的人，他们的动作过于同步，明显不是普通人类。

“监察者！”博士惊呼，“他们追踪到了我们的能量波动。这边走！”

博士推开一个书柜，后面是一条狭窄的隧道。他们刚刚爬进去，就听到前门被暴力破开的声音。

隧道通向一个地下室，里面摆满了各种科技设备，墙上的地图标注着城市各处的能量流动。

“我们时间不多，”博士快速操作一台计算机，“核心正在准备一次大规模现实重构事件。三天后的日食时，它将尝试扩大裂缝，使两个维度永久连接。”

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复杂的能量分布图，日食路径上的城市都标有高亮标记。

“为什么是日食？”艾文问。

“日食会暂时减弱现实结构，就像潮汐使堤坝变脆弱。”博士解释，同时将数据下载到一个便携驱动器，“核心需要特定位置的能量共振来完成这个过程。游乐园是主节点，但还有三个辅助节点。”

苏珊突然惊呼：“艾米丽醒了！”

女孩睁开眼睛，瞳孔中闪过一丝蓝光，然后恢复正常。她困惑地看着周围：“妈妈？我们在哪里？”

博士警惕地用仪器扫描她：“屏蔽起作用了，但她与核心的连接太深，我们只能暂时阻断。”

突然，地下室入口传来撞击声。监察者找到了隧道。

“你们必须走！”博士塞给艾文驱动器和一个小装置，“这个是信号屏蔽器，能暂时让你们隐形。去科技大学实验室，找到李教授，她是抵抗者之一。”

他打开另一个隐藏通道：“这个通向后面的树林。快！”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艾文问。

博士苦笑：“我的时间早已不多。核心多年前就感染了我，我只是用技术延缓了过程。”他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蔓延的蓝色纹路，“今天可能是最后期限了。现在走！”

他们爬进通道，最后一眼看到博士拿起一个类似引爆装置的设备。

在树林中奔跑几分钟后，疗养院方向传来一声闷响，但没有火焰，只有一道蓝色能量脉冲冲向天空，然后消失。

艾文的手机响起，是马克打来的：“艾文！我们发现了重要信息，但图书馆有些不对劲...人们都在...同步行动。我们被困在了地下档案室！”

艾文打开博士给的驱动器上的地图，发现图书馆正是三个辅助节点之一。

“坚持住，我们马上过来。”艾文说，同时示意苏珊和艾米跟上。

城市正在变化，他们能感觉到。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地表现出同步行为：同时转头，同步眨眼，齐步行走。蓝色元素在环境中增加——蓝色的广告牌，蓝色的商店橱窗，甚至人们穿着更多蓝色衣物。

图书馆大楼外观正常，但入口处的安检人员穿着深蓝色制服，眼睛空洞无神。艾文启动博士给的屏蔽器，带着苏珊和艾米丽顺利通过安检，那些人仿佛完全没看到他们。

内部，访客们似乎在正常阅读，但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们都在阅读同一本书的不同副本，翻页速度完全一致。

艾文根据马克的短信指引，找到地下档案室的隐蔽入口。刚关上门，就听到外面传来集体停顿的声音，仿佛整个图书馆的人同时停止了动作。

地下档案室里，马克和莉娜正焦急地等待。他们身边堆满了古老文献和地图。

“你们发现了什么？”艾文问。

莉娜展开一幅古老的地图：“这个地区的历史比我们知道的要复杂。游乐园所在地实际上是一个古老的仪式场地，曾经用于‘平衡维度’的仪式。塞拉斯博士的家族世代是守护者，防止裂缝扩大。”

马克补充道：“但工业革命后，人们忘记了这些古老知识，甚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上面建设能源设施，意外弱化了现实结构，让核心得以渗透。”

艾文将驱动器插入电脑，与马克和莉娜收集的信息交叉比对，逐渐拼凑出全貌。

核心是一个来自相邻维度的实体，它并非邪恶，只是本质与人类完全不同。它试图使两个维度融合，但这将导致人类意识的消亡，被同化为集体思维的一部分。

抵抗者不是要毁灭核心，而是寻求平衡——让两个维度共存而不融合。

“三个辅助节点，”艾文指着地图上的标记，“图书馆、水塔和无线电塔。核心将在日食时利用这些节点放大能量。”

莉娜皱眉：“但如果我们破坏这些节点，可能会造成不可控的现实撕裂。”

艾米丽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不属于她的回响：“平衡需要钥匙。两个世界的门扉需要同时开启和关闭。”

女孩眼睛再次闪过蓝光，然后昏睡过去。

“核心还在通过她说话，”苏珊担忧地抱着女儿，“但我们怎么找到钥匙？”

马克从档案中抽出一本古老日志：“这可能相关。记载提到‘心之钥匙’——需要强烈的人类情感能量来稳定通道。”

他们突然听到地面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监察者已经聚集在入口处。

“从这边走，”莉娜指向一个档案柜后的通道，“我们发现了一条旧送书通道，通向隔壁建筑。”

通过狭窄黑暗的通道，他们成功进入相邻的市政府大楼。这里尚未被完全渗透，工作人员看起来还正常。

安全后，艾文查看手机，发现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日落前到无线电塔。带来钥匙。——紫衣人”

随信息附带的图片显示那个老妇人站在无线电塔顶，身后是被夕阳染红的天空。

艾文展示信息给其他人看：“这是一个陷阱，还是真正的帮助？”

马克检查信息头：“来源无法追踪，但能量特征与博士给的驱动器相似。”

艾米丽再次醒来，这次眼神清醒了许多：“我们必须去。她是真的想帮助我们。”

尽管犹豫，他们决定冒险前往。日落时分，无线电塔在夕阳中投下长长的阴影。塔周环绕着蓝色制服的警卫，但他们都静止不动，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塔顶，老妇人——或者说紫衣人——等待着他们。她的形象在夕阳中微微闪烁，像是全息投影。

“时间有限，”她直接说，“核心已经察觉我的干预。你们必须做出选择：关闭裂缝永久隔绝两个世界，或者找到平衡之道让它们共存。”

“怎样找到平衡？”艾文问。

“需要牺牲，”紫衣人直视着艾文，“一个跨越两个世界的意识作为桥梁。有人必须自愿承担这个角色，永远处于两个现实之间。”

她指向艾米丽：“孩子已经被选择作为核心的锚点，但你们可以改变这个命运。”

苏珊紧紧抱住女儿：“不！不能是艾米丽。”

“还有另一个选择，”紫衣人看着艾文，“你已经被深度标记，感知能力强大。你可以代替她。”

远处传来警报声，蓝色警卫开始恢复动作，向塔楼聚集。

紫衣人的形象开始闪烁：“快决定！日食即将来临，核心将完成它的计划。”

艾文看着同伴们，看着城市中渐渐增多的蓝色元素，想起游乐园中那些被困的灵魂。

他深吸一口气：“我该怎么做？”

紫衣人露出一个真实的微笑，第一次显得完全人类：“接受两个世界，但不屈服于任何一个。成为门扉，而非通道。”

她将一枚发光的符号注入艾文的掌心：“当日食达到顶峰时，在主节点同时激活三个辅助节点的这个符号。你会知道该怎么做。”

随着蓝色警卫突破塔顶门，紫衣人的形象消散在空气中。

艾文和同伴们从紧急通道撤离，回到城市街道。夜色中，蓝色的灯笼开始在路灯间闪烁，仿佛游乐园的延伸。

他们知道，距离日食只剩48小时，而核心的渗透已经超过50%。

城市正在沉睡中改变，大多数人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慢慢失去自我。

艾文握紧掌心的符号，感受到两个世界的重量压在身上。

他已成为门扉，命运已经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