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怪谈世界的冒险 第70章 地下的回响

接下来的七天对艾文而言是一种新型态的煎熬。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一种混合着焦虑与好奇的紧张期待。那条指引他去b1层放射科的新短信像个未解之谜，而“带一枚硬币”的要求尤其令人费解。

他准备了那枚硬币——一枚普通的一元硬币，但放在口袋里却感觉异常沉重。周泽给的规则检测器一直带在身边，它偶尔会在最普通的场合轻微振动：在超市排队时、看电视时、甚至深夜独处时。每次振动都让艾文心惊，但检测器通常只显示绿色或偶尔黄色，从没再红过。

第七天清晨，艾文醒来时发现窗外有只乌鸦停在阳台栏杆上，直勾勾地盯着他。当他起身时，乌鸦飞走了，但留下了一小片黑色的羽毛，粘在玻璃窗外侧。艾文把它当作又一个无法解释的征兆，没多想。

去医院的路上，他注意到更多细微的异常：交通信号灯的变化节奏似乎有着某种模式；路边行人的步伐偶尔会完全同步；云层在医院上空形成一个奇怪的漩涡状，尽管天气预报说是晴天。

今天他直接前往放射科所在的b1层，避开了门诊大厅。地下层的入口处有一块明显的指示牌：“放射科→”，旁边还贴着一张附加告示：“请确认您的预约时间。提前或迟到超过15分钟可能无法接待。”

艾文看了眼手表，正好是预约时间前10分钟。他沿着斜坡向下走，感觉温度明显下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金属和臭氧混合的气味。

b1层的走廊比楼上更加狭窄，灯光昏暗，墙壁上布满各种管道和线槽。远处传来低沉的机械设备运转声，地板随之轻微震动。艾文按照指示牌方向前进，注意到这里的门都格外厚重，像是防辐射设计。

规则检测器开始轻微振动。艾文掏出一看，绿色灯光稳定。至少目前安全。

放射科接待处是一个封闭的玻璃窗口，后面坐着一位面色苍白的工作人员。窗口下方有个小小的旋转托盘，用于传递文件和证件。

“姓名和预约时间。”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问。

“艾文，9:30的ct检查。”艾文回答，注意到工作人员的手环是蓝色的，和他一样。

工作人员在电脑上查询记录，眉头微皱：“系统显示您的检查被重新安排到了10:45。”

“什么？可是我的预约明明是9:30。”艾文出示手机上的预约确认邮件。

工作人员耸肩：“系统显示10:45。您可以在等候区等待，或者去预约处重新安排。”

规则检测器振动加剧。艾文瞥了一眼——黄色灯光闪烁。

他想起短信的指示：到b1层放射科走廊尽头。也许他应该利用这段时间探索一下，而不是单纯等待。

“那我等一下吧。”艾文说，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排队号码纸——上面印着“c-77”。

放射科等候区只有寥寥几人，各自沉默地坐在相隔很远的椅子上。艾文选择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观察着环境。对面墙上挂着一幅奇怪的装饰画——不是常见的舒缓风景，而是一个几何图案组成的迷宫，看久了似乎会产生视觉错觉，仿佛图案在缓慢旋转。

十分钟后，艾文假装去洗手间，实际上向着走廊深处走去。越往里走，灯光越发昏暗，机械设备声更加响亮。规则检测器持续显示黄色。

走廊两侧开始出现一些标有“授权人员仅入”的门，以及各种警告标志：“高压危险”、“辐射区域”、“非请勿入”。

最后，艾文到达走廊尽头。那里只有一扇普通的门，标着“设备间-107”，旁边是一个老式的投币公用电话——这种早已被手机淘汰的设施出现在这里显得格外突兀。

短信说“带一枚硬币”。艾文犹豫着，四周无人。他走到公用电话前，拿起听筒——居然有拨号音。他投入那枚一元硬币，听到硬币落箱的清脆声响。

然后，电话响了。

艾文吓了一跳，下意识接起电话：“喂？”

“左数第三块天花板面板，推开它。”一个电子处理过的声音说，随即电话被挂断。

艾文抬头看向天花板，确实是可移动的矿棉板。他四处张望确认无人后，拖来一个闲置的推车，站上去够到左数第三块面板。

推开面板，后面是一个黑暗的空间。艾文伸手摸索，指尖触到一个冷硬的物体——是个小手电筒。他取下来，发现下面还压着一张折叠的纸条。

回到地面，艾文打开纸条，上面手写着：

“监控盲区：每整点后的7分钟内。安全路径：跟随绿色箭头，避开红色。目的地：档案室b-7。密码：7391。记住：不要相信任何没有影子的人。——d”

艾文心跳加速。这像是某种秘密行动的指令。他看了眼手表，9点47分——距离整点10点还有13分钟。

他决定等待。躲在走廊一个设备凹处，艾文研究起新获得的手电筒。它比普通手电沉得多，开关有点特殊——需要旋转头部而不是按按钮。当他尝试旋转时，手电发出的不是普通光束，而是一种奇怪的蓝紫色光，照在墙上时，显现出原本不可见的符号和箭头！

墙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发光的绿色箭头，指向他来的方向，以及一个红色的叉号标记在他刚才推开的那个天花板面板处。

艾文关闭手电，符号立刻消失。这显然是专门为查看这些隐藏标记设计的工具。

10点整，走廊远处传来钟声。艾文等待了7分钟，直到10:07，然后打开特殊手电筒。墙上立刻显现出指引：绿色箭头指向走廊的一个分支方向，而某些区域标着红色警告符号。

他跟随绿色箭头，穿过一条看似普通的走廊，然后下一段狭窄的楼梯，到达b2层。这里的空气更加沉闷，有明显的潮湿和金属锈蚀气味。

规则检测器开始振动更强烈，但仍显示黄色。

根据箭头指引，艾文来到一扇标着“档案存储b”的门前。他输入密码7391，电子锁发出轻微的咔嗒声，门开了。

里面是一个中等大小的房间，排满了高高的档案架，但与传统档案室不同，这里的架子上不仅有无数的纸质文件夹，还有各种奇怪的物品：密封的玻璃罐装着不明物质，几个旧式录音带，甚至有一排像是医疗标本的容器，里面漂浮着难以辨认的东西。

房间深处有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台老式电脑和几个笔记本。一个人从架子后走出来——是个年轻女子，戴着蓝色手环，眼睛下有深深的黑眼圈，但眼神锐利。

“艾文？我是丹妮尔，短信发送者。”她简洁地说，“我们时间不多，巡查者每40分钟经过这一区域一次。”

“你是谁？为什么帮我？”艾文问，保持一定距离。

“前医院档案管理员，现在算是...地下抵抗者。”丹妮尔示意他靠近，“周泽提到过我吗？”

艾文摇头：“他只说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明智的建议。”丹妮尔点头，“但你现在需要信息，而我有。”她打开一个档案盒，取出几份文件：“医院建于1954年，但并非一开始就这样。转变发生在1987年的一次‘事故’后，档案中被抹去了具体细节。”

她展示一些老照片：医院旧貌，一群医生围绕某个设备合影，然后是同一个地点但有着奇怪的光影异常。

“那些规则，”丹妮尔继续说，“最初是1987年后由一群医护人员秘密整理的生存指南。但随着时间推移，医院管理层被渗透，现在规则手册被控制，甚至被故意修改以制造陷阱。”

艾文想起自己那本指南：“那我手上的这本——”

“可能半真半假，”丹妮尔严肃地说，“这就是为什么需要更多来源交叉验证。”

她给艾文看另一本更旧的手册，封皮磨损严重：“这是原始规则集的一部分。看这条。”她指着一页：

“若医院广播播放生日快乐歌，立即寻找最近的储物柜躲藏，无论当时在做什么。不要庆祝，不要回应任何祝你生日快乐的人。”

艾文感到一阵寒意：“这真的发生过？”

丹妮尔表情凝重：“上月发生一次，三个患者和一个护士消失了。官方记录是‘转院’和‘辞职’。”

她快速翻页，指向另一条：

“如果发现任何房间的墙壁开始渗出黑色物质，不要触摸，不要报告，立即离开并记住房间号。第二天检查该房间，若完全正常，避免再次进入；若仍有异常，通知戴白色手环的护士。”

“白色手环？”艾文想起之前遇到的老妇人，“他们是什么人？”

“合作者，”丹妮尔撇嘴，“某种程度上与‘管理方’合作，以换取安全或特权。不要完全信任他们，但有时他们的信息有用。”

突然，规则检测器振动变得剧烈。艾文掏出一看——红色灯光闪烁。

“巡查者！”丹妮尔脸色大变，“提前了！不可能！”

她迅速关闭电脑，拉开地板上的一个暗门：“下去，直走，别回头，直到看见出口标志。我们会再联系！”

艾文犹豫了一瞬，但检测器持续红色警告。他爬下暗门，进入一个狭窄的维修通道。身后暗门关闭，完全黑暗。

他打开特殊手电，蓝紫色光束照亮了狭窄的空间——到处都是管道和线缆，只能弯腰前行。通道向前延伸，似乎没有尽头。

远处传来金属撞击声，然后是一种低沉的嗡鸣，越来越近。艾文加快速度，不顾头顶经常撞到低矮的管道。

通道开始向下倾斜，空气变得异常寒冷。艾文注意到墙壁上开始出现冷凝水，然后是奇怪的结霜图案，看起来像某种文字或符号。

规则检测器持续红色。艾文不敢停下，尽管肺部灼痛，腿部肌肉抗议。

终于，前方出现微弱的光线。艾文向着光线前进，到达通道尽头——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方有个出口标志，但字母“ExIt”中的“E”不亮，只剩下“xIt”。

门没有锁，艾文推开它，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像是废弃的地铁站或防空洞。远处有微弱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电气火灾的气味。墙壁上有粗糙的涂鸦和更奇怪的符号——有些与规则手册上的相似。

艾文的手电照向远处，光束被深邃的黑暗吞噬。他听到远处有滴水声，还有...脚步声？不是那种机械同步的巡查者步伐，而是更杂乱、更人类的声音。

“有人吗？”他谨慎地呼唤，声音在空旷空间中回荡。

没有直接回应，但远处的脚步声停止了。然后，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新手？”

艾文向声音方向移动，手电光束前出现一个人影——一个穿着破旧病号服的瘦削男子，手环是绿色的，但已经褪色磨损。

“你是谁？”艾文问，保持距离。

“名字不重要，在这里我们都是号码。”男子苦笑，他的眼睛异常明亮，“迷路了？跟着黄线走，能回到上层。别走红线。”

艾文低头，发现地上确实有颜色线——黄线、红线、蓝线，像是老式医院中用来指引科室方向的路线标记。

“这里是什么地方？”艾文问。

“之间地带，”男子神秘地说，“不属于上面，也不属于下面。安全，暂时。”他凑近一些，压低声音：“你见过音乐盒吗？”

艾文困惑地摇头。

“如果你见到，不要听，尤其不要看里面的镜子。”男子突然紧张地回头看，“我得走了。他们不喜欢我们交谈太久。”

没等艾文再问，男子迅速消失在黑暗中，脚步声渐行渐远。

艾文决定跟随黄线。他走了约十分钟，黄线引向另一段上行楼梯。楼梯顶端是一扇门，标着“b1-设备存储”。

推开门，艾文发现自己回到了b1层，但是一个不同的区域。这里堆满了闲置的医疗设备，覆盖着防尘布。

规则检测器恢复绿色。艾文松了口气，整理一下衣服，试图找到回放射科的路。

穿过几个走廊后，他听到人声，跟随声音找到了放射科等候区。看了眼时间，10:38——离他原本的10:45预约还有时间。

等候区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但声音被调得很低。艾文坐下时，新闻画面突然中断，切换到医院内部的通告画面：

“通知：b1层部分区域因例行维护暂时关闭。给您带来不便敬请谅解。”

画面中的播音员微笑得体，但艾文注意到当她眨眼时，眼睑不是同时闭合，有微小的延迟。

他的ct检查准时被叫到。检查过程异常顺利，没有任何设备异常或医生奇怪行为。拿到结果后，报告上没有任何奇怪符号。

离开医院时，艾文感到一种不真实的正常感。一切都太顺利了，与他之前的经历形成鲜明对比。

在公交车站等车时，他的手机收到新短信，来自又一个未知号码：

“今天表现不错。但记住：正常有时是最危险的信号。下次来，到三楼儿科等候区。带一个玩具。——朋友”

艾文皱眉。儿科？这指示越来越奇怪了。但他已经深陷其中，无法回头。

回家的公交车上，艾文注意到对面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周泽，看起来毫发无伤，正在读报纸。当周泽抬头与艾文目光相遇时，没有任何 recognition，只是平淡地移开视线，仿佛从未见过他。

艾文的心沉了下去。是周泽假装不认识他，还是那个根本不是周泽？或者周泽已经被“处理”，现在的只是一个替代品？

规则检测器在口袋里轻微振动。艾文掏出一看，绿色灯光稳定，但一个小小的新符号在显示屏上闪烁——一个眼睛的图标，然后消失不见。

他望向窗外，医院的轮廓逐渐远去，但感觉那些规则已经如同无形的绳索，将他与那个地方牢牢捆绑。

下一次是儿科。带一个玩具。艾文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知道这不会是简单的任务。

公交车驶入隧道，车窗反射出艾文的脸。一瞬间，反射中的图像似乎微笑得比实际更多，露出过多的牙齿。

艾文猛地眨眼，反射恢复正常。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忽视这些迹象。无论这家医院隐藏着什么，他决心找出真相——在真相找出他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