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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则怪谈世界的冒险 第10章 铜铃与红裙

作者:艾文的冒险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11 19:11:16

梧桐叶打着旋儿,一片枯槁的蝶,扑簌簌地粘在艾文的裤脚上。搬家公司的货车喷出一股浑浊的尾气,吭哧吭哧地驶离了阳光小区。艾文弯腰,手指捻起那片叶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入口处公告栏玻璃下压着的一张纸吸引过去。纸张泛黄卷边,边缘被雨水浸染过,呈现一种病态的褐色。《晾衣守则》,印刷体的黑字,像一行行冰冷的符咒。他的视线滑到最后一条:“十、衣物请及时收取,避免长时间暴晒或淋雨。”就在这规规矩矩的句号后面,有人用红笔,一种暗沉得近乎发黑的红,歪歪扭扭地添了一行小字:

“3栋的绳会吃人”。

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力气刻上去,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怨毒。

艾文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那栋灰扑扑的三层小楼。三楼,一个锈迹斑斑的防盗网后面,一件蓝格子衬衫被风撕扯着,一下,又一下,猛烈地撞击在铁条上。

“哐当……哐当……”声音空洞又固执,敲打着这暮色渐沉的傍晚。

他盯着那晃动的衬衫,默默数着撞击的次数。一、二、三……六、七。

就在第七声沉闷的撞击之后,那件蓝格子衬衫猛地一滑,像断了线的风筝,又像折翼的鸟,直直地坠了下去。它落进了楼底那片茂密的冬青丛里,深绿色的枝叶贪婪地吞没了它。

艾文的目光死死锁住那片冬青丛。深绿,浓得化不开的深绿。一种强烈的、令人作呕的熟悉感猛地攫住了他——故乡那处早已废弃的旧公寓楼后,那片小小的、被称为“公寓墓地”的荒土,也是这种颜色。他记得那里潮湿的泥土,深绿之下,总在雨后渗出一种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带着铁锈和腐烂混合的腥气。

“302的新住户?”

一个突兀的女声在身边响起。艾文悚然一惊,猛地转头。值班室的小窗口里,探出一张女人的脸,皮肤松弛,眼袋浮肿,像被生活的重担压垮了。她系着一条褪色的花围裙,手里端着一个沉甸甸的塑料盆。一股浓烈刺鼻的白醋味扑面而来,熏得艾文鼻腔发酸。

女人正拿着一个旧水瓢,舀起盆里的白醋,慢条斯理地往挂在窗边铁丝上的一排晾衣夹浇去。清亮的醋液淋在那些绿色的塑料夹子上,发出细碎而持续的“滋滋”声,如同某种微弱的活物在灼烧。艾文的瞳孔骤然收缩——就在其中一个夹子的夹片上,他清晰地看到两排细密、尖锐的牙印,深深地嵌在塑料里。随着醋液的冲刷,那牙印的边缘竟像活物般微微蠕动,颜色一点点淡去,仿佛在痛苦地消融。

女人浇完最后一个夹子,随意地把水瓢丢回盆里,发出“哐啷”一声。她抓起窗台上的一串钥匙,从窗口递了出来,钥匙碰撞,发出单调的金属声响。“喏,你的钥匙。”

艾文伸手去接,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女人的手。她的皮肤粗糙冰冷,像一块浸过水的砂纸。就在这短暂的接触中,艾文的目光扫过她的手指——在那黑黄的指甲缝里,赫然嵌着几缕细细的、鲜艳的红色布条,像是被强行塞进去的,突兀得刺眼。

“规则,”女人突然压低了声音,那浮肿的眼袋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阴沉,围裙上那几朵原本该是明黄色的向日葵,此刻也扭曲成了几团皱巴巴的、近似凝固血块的颜色,“贴公告栏上的,看了没?”她的声音又低又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尤其!千万别碰3栋的晾衣绳!记住了!上周四栋的老刘……”她的话音戛然而止,眼神飞快地瞟了一眼3栋的方向,仿佛那里盘踞着什么无形的恐怖,让她连名字都不敢提完。

“哐当!”

又是一声沉闷的撞击!比刚才那声更响,更急。艾文和女人同时抬头望去。只见三楼那根绷紧的晾衣绳剧烈地弹跳了一下,一件红得刺目的东西飘落下来。是一条雪纺料子的红色连衣裙,裙摆像一朵诡异的花,在深绿色的冬青丛中骤然绽开。夕阳的余晖给它镶上了一圈不祥的金边。更令人心惊的是,那轻盈的雪纺衬里上,浸染着一大片深黑色的污渍,正顺着冬青的叶片往下滴落。

嗒…嗒…嗒…

黑色的液体砸在灰白的水泥地面上,洇开,蜿蜒,如同一条条正在爬行的小蛇。艾文的呼吸猛地一窒,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在那红裙子的领口处,一枚小小的、黄铜色的铃铛,正静静地别在那里。

那铃铛的形状,那黄铜的光泽,与他刚刚拿到的那串钥匙上系着的那个,一模一样!管理员女人给他的钥匙链上,也挂着一个这样的铜铃铛!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

“别看了!”女人厉声喝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猛地从值班室的小门里冲出来,一把抓住艾文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将他往3栋的单元门方向拽。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艾文的皮肉里。另一只手里端着的白醋盆剧烈地晃荡着,几滴醋液溅了出来,甩在艾文的手背上。

“嘶——”一股强烈的灼烧感传来,皮肤上立刻浮现出几个浅红色的斑点,火辣辣地疼。

“五点了!”女人拖着他往前走,头也不回,声音紧绷得像随时会断裂的弦,“该收衣服了!快回去!天黑了不准在外面晃荡!”

艾文被她几乎是半拖着推进了昏暗的单元门洞。身后,单元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暮色渐浓的光线和那件躺在冬青丛里、不断滴着黑水的红裙子。狭小的门厅里弥漫着一股灰尘和陈年油污混合的沉闷气味,楼梯间黑洞洞地向上延伸。女人的脚步声急促地消失在值班室的方向。艾文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手背上被醋液灼伤的地方一跳一跳地疼。那枚钥匙链上的铜铃铛,随着他粗重的呼吸,轻轻磕碰着钥匙,发出几不可闻的“叮铃”声,在这死寂中却格外清晰刺耳。

他捏紧了那串带着铃铛的钥匙,冰冷的金属棱角硌着掌心。3栋。302。那个“绳会吃人”的3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悸,抬脚,踏上了通往三楼的楼梯。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每一步都像踏在腐朽的棺木上,沉闷而压抑。

302的门牌钉在深绿色的铁皮防盗门上,颜色和楼下的冬青丛如出一辙。艾文用那把挂着铜铃铛的钥匙打开了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混杂着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得近乎简陋,带着一种临时居所的冰冷感。阳台的门开着,傍晚的风带着凉意灌进来,吹动着薄薄的旧窗帘。

他放下简单的行李,走向阳台。阳台不大,水泥栏杆上有些许剥落的痕迹。一根银灰色的不锈钢伸缩晾衣架从墙壁延伸出来,悬在阳台外面,正对着楼下那片开阔的小区中央晾衣区。几根长长的、绷直的晾衣绳横贯在几根水泥柱之间,上面零零星星挂着些住户没收走的衣服,在渐起的晚风中轻轻摇晃,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

艾文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抖开,挂上阳台伸缩架自带的塑料衣架。当他将衣架挂上金属杆的瞬间——

“铮!”

一声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不是衣架摩擦的声音,而是楼下那根离3栋最近的主晾衣绳!它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拉拽了一下,猛地向上弹起,瞬间绷得笔直!那声音短促、凄厉,像一根骤然断裂的琴弦,又像极了记忆深处,故乡那片公寓墓地里,某座破败墓碑上断裂的锁链发出的哀鸣!

风骤然变大了,带着一股泥土和铁锈的腥气,猛地扑上阳台,卷起艾文的额发。一个声音,一个飘忽不定、带着湿漉漉回响的女声,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根钻了进来:

“帮我也晾一件吧…”

那声音黏腻、冰冷,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感。

艾文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住!他攥着衣架的手猛地收紧,塑料衣架的边缘深深地嵌进了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就在这一刻,公寓地下室的记忆碎片带着彻骨的寒意汹涌而来——那个没有影子的女人!在昏暗摇曳的灯泡下,她也是这样悄无声息地贴上来,递过来一件小小的婴儿连体衣。衣服很新,上面印着憨态可掬的小熊图案。可当艾文的视线落在那小熊脸上时,看到的却是两个深不见底、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

寒意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

艾文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扭过头。夕阳最后的余晖斜斜地切过楼下空旷的晾衣区,将地面、水泥柱和上面挂着的衣物都劈成了明暗分明的两半。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的老太太,正佝偻着背,慢吞吞地收起绳上几件深色的衣物,她拖在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又细又长,像一滩正在融化的浓墨。稍远处,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姑娘,正踮着脚,用一根长长的晾衣杆去够高处的衬衫,杆子顶端的金属弯钩在地上拖过,划出一道刺目的、银亮的线痕。

艾文的目光在那些被阳光切割的、形状怪异的影子上移动,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一个、两个……他的视线扫过自己的脚下。

第三个影子。

他的倒影清晰地映在阳台的水泥地上。然而,就在那个倒影的肩膀上,赫然搭着一只手的轮廓!

一只苍白、纤细、不属于他自己的手!

那只手正捏着一件东西,从艾文身后悬垂下来,几乎要碰到他真实的肩膀。那是一条洗得发白、布料粗糙的男式内裤。裤脚处,沾着一团深绿色的泥污,湿漉漉的,仿佛刚从泥泞里捞出来。

艾文的目光死死钉在地上那只苍白的手影上。一股冰冷的、带着土腥味的气息吹拂着他的后颈。他猛地抬头,视线顺着那内裤飘来的方向,投向楼下那根绷得笔直的晾衣绳的尽头。

那里空空如也。

只有那根绷紧的绳影,孤零零地投在水泥地上,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像一道悬空的、致命的绞索。

“规则第二条。”

一个沙哑干涩的声音突然在艾文脚边响起,吓得他差点跳起来。是楼下那个收衣服的蓝布衫老太太!她不知何时竟走到了艾文阳台的正下方,仰着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她手里那根晾衣杆突兀地向上戳来,金属弯钩的尖端带着冰冷的反光,精准地、毫不留情地刮过艾文裸露在阳台栏杆外的脚踝!

“嗤啦——”

刺耳的刮擦声响起,尖锐得几乎要刺穿耳膜!脚踝皮肤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起了几道红痕。

“没影子的别接。”老太太的声音平淡无波,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常识。说完,她收回晾衣杆,仿佛刚才只是赶走了一只恼人的飞虫,佝偻着背,抱着她的衣服,慢吞吞地挪开了。

那只搭在艾文影子肩膀上的苍白手影,在老太太话音落下的瞬间,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无声无息地消散了。连同那条沾满深绿泥污的内裤,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艾文僵立在原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晚风吹过,带来一阵寒意。他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刚刚挂上去的那件白色t恤上。

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

就在那件t恤的领口内侧,一枚小小的、黄铜色的铃铛,正静静地别在那里!和他钥匙链上的那枚一模一样!它随着晚风,也随着艾文此刻无法抑制的颤抖,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公寓阁楼……艾文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那个布满灰尘的狭窄空间。他去看房时曾无意间推开过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昏暗中,墙壁上似乎有些斑驳的壁画,画着扭曲缠绕的黑色玫瑰藤蔓。而在那些诡异花瓣的边缘,他依稀记得,也点缀着一些小小的、圆形的凸起物,像极了……铃铛的轮廓。

“铮——嘣!”

楼下那根绷紧的晾衣绳,毫无预兆地发出一声如同琴弦彻底崩断的脆响!声音凄厉,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绝望。

艾文条件反射般猛地闭上了眼睛。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耳边,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

一、二、三……他在心里默数,强迫自己冷静。四、五、六……七。

数到七的刹那,一种声音清晰地钻入了他的耳朵。

“沙……沙……沙……”

是布料摩擦的声音。不是风吹动衣服的自然摆动,而是……一种有节奏的、小心翼翼的摩擦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沙……沙……沙……

仿佛有人正踮着脚尖,在粗糙的水泥地上,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从背后向他靠近。

艾文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他猛地睁开眼!

眼前的景象让他如坠冰窟,血液瞬间冻结。

楼下晾衣区,所有挂在绳子上的衣服——无论颜色、款式、大小——此刻,全部诡异地转向了同一个方向!它们的领口,无一例外地,齐刷刷地对准了3栋!仿佛被同一个无形的指令所操控。晚风吹过,那些衣服的下摆整齐划一地扫过绷紧的晾衣绳,发出如同无数人同时低语的、连绵不绝的“沙沙”声。

沙……沙……沙……

那声音汇聚在一起,低沉、模糊,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恶意,潮水般涌向3栋,涌向站在302阳台上的艾文。

“别看了!”

又是那个蓝布衫老太太!她幽灵般再次出现在艾文的阳台下方,声音嘶哑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她伸出手,那只枯瘦、布满老年斑的手,一把抓住艾文的小腿,用尽全力把他往阳台里面拽!她的蓝布衫袖口扫过艾文的手背,上面沾染的、尚未干透的白醋液,在皮肤上留下星星点点细小的、灼热的刺痛感。

“今天别再来了!关门!快关门!”老太太几乎是咆哮着,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恐惧。

艾文被那股大力拽得一个趔趄,几乎是踉跄着被拖离了阳台边缘。他慌忙伸手,“砰”地一声用力关上了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又飞快地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将那幅诡异到极点的集体“朝拜”景象隔绝在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几乎要破膛而出。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试图平复那几乎要炸裂的神经。门外,那整齐而诡异的“沙沙”声似乎被隔绝了一些,但并未完全消失,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的梦魇低语,顽固地钻进耳朵。

他需要离开这个阳台,离开这扇门。他需要到房间里面去。艾文扶着墙,脚步有些发虚地走向门口,拉开防盗门,准备进入相对安全的室内。

就在他拉开防盗门的瞬间,一个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昏暗的楼梯间里,几乎和他撞个满怀。

艾文吓得往后一缩。是个穿着校服的女孩,约莫十三四岁,背着淡蓝色的双肩书包。她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艾文的目光落在她书包的肩带上——那里别着一枚小小的徽章,金属质地,是一朵盛开的月季花,颜色红得异样,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在流淌。

女孩似乎也被艾文的突然开门惊了一下,她猛地抬起头。

艾文对上了一双眼睛。那眼睛很大,却空洞得吓人,瞳孔的颜色极淡,像蒙着一层灰翳。此刻,那空洞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楼下晾衣区的景象——那些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朝向3栋的衣物轮廓。

“你看见我的黑裙子了吗?”女孩开口,声音细细的,带着一种奇特的飘忽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着耳膜响起。她微微歪着头,视线越过艾文,似乎穿透了紧闭的阳台门,执着地投向那片被窗帘遮挡的区域。“昨天晾在这儿的,”她抬起一只苍白的手,指向楼下,“就在那根绳子上。今早……”她的声音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忆一个极其困惑的问题,“今早我来收,它不见了。挂在那里的,变成了一件蓝格子衬衫。”

蓝格子衬衫!艾文的心脏猛地一沉。那件第一个从3栋掉下去、被冬青丛吞没的衬衫!公告栏上那行血红的字迹再次灼烧着他的脑海——“3栋的绳会吃人”。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艾文没有回答,他甚至不敢再看女孩那双空洞的眼睛。他侧过身,几乎是逃命似的,快步走向通往自己302室的楼梯。他只想立刻回到那个暂时还算封闭的空间里。

他刚踏上两级台阶,女孩那飘忽的声音,如同一条冰冷湿滑的布带,阴魂不散地从后面追了上来,紧紧地缠绕住他的脚踝:

“他们说……丢衣服的人……”女孩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诡异的、近乎耳语的亲昵,“会变成新衣服……”

艾文的脚步猛地钉在了楼梯上。这句话像一把冰锥,狠狠凿开了他竭力维持的镇定。变成新衣服?他僵硬地转过头,楼梯拐角处,那个背着红月季书包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只有那细碎飘忽的声音,似乎还残留在冰冷的空气中,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余韵。

他几乎是冲上了最后几级台阶,钥匙在手中叮当作响,铜铃铛碰撞着发出急促的轻鸣。他手忙脚乱地将钥匙捅进302的锁孔,用力一拧。

“咔哒。”

厚重的深绿色防盗门终于在他身后合拢,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暂时隔绝了外面那个充满恶意与未知的世界。艾文背靠着冰冷的铁门,剧烈地喘息,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黏腻的寒意。门内的空间狭小而安静,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他需要灯,需要光亮驱散这无孔不入的黑暗和恐惧。

就在他稍稍平复了一点心跳,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时——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坠落声,从阳台的方向传来。

艾文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猛地扭头,死死盯住通往阳台的那扇紧闭的玻璃门。厚厚的窗帘隔绝了视线,但声音的来源毋庸置疑。

是那件t恤。他刚刚挂上去的,领口别着那枚诡异铜铃的白色t恤。

它掉下来了。

艾文僵立在门边,像一尊冰冷的石像。他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耳朵里只有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阳台那边,在最初的“啪嗒”声后,陷入了一片死寂。

然而,几秒钟后,一种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叮铃…叮铃…”声,穿透了玻璃门和厚重的窗帘,如同附骨之蛆,钻进他的耳朵里。

是铃铛!那枚别在t恤领口的铜铃铛!它还在响!即使衣服掉在了地上,它依然在发出细微而执着的声响!那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像无数细小的冰针,一下下刺穿着艾文的神经。

恐惧攫住了他的喉咙。他鼓起残存的全部勇气,挪动僵硬的双腿,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靠近阳台的玻璃门。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踏在薄冰之上,随时可能坠落深渊。他伸出手,指尖冰凉颤抖,捏住了窗帘的边缘。

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短暂的清明。他猛地一用力,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阳台的景象透过玻璃门映入眼帘。不锈钢的伸缩晾衣架孤零零地伸向暮色四合的空中。金属杆上,空空如也。他的白色t恤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像一团被遗弃的、失去生命的布片。

而就在那件t恤旁边,艾文的目光凝固了——在靠近阳台推拉门轨道的水泥地面上,积着一小滩液体。不是水。是一种粘稠的、深绿色的液体,如同楼下冬青丛叶片的颜色被浓缩、榨取出来,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植物**的气息。那滩绿液还在极其缓慢地、无声地扩散着边缘,瓷砖的缝隙贪婪地吸收着它。

那件t恤才挂上去多久?从他进门到现在,绝对不超过十分钟!十分钟,金属杆里竟然能渗出这种东西?艾文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这深绿色的水洼,像极了记忆深处那片“公寓墓地”雨后渗出的暗红液体,只是颜色不同,却同样散发着死亡和腐朽的味道。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投向阳台外面。暮色已经浓重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整个小区沉入一种诡谲的暗蓝之中。楼下那片开阔的晾衣区几乎看不清了,只有模糊的轮廓。但他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一般,精准地投向了3栋楼底那片深绿色的冬青灌木丛。

那件红裙子,还在那里。像一块凝固的血斑,落在浓重的阴影里。

风似乎停了。四周一片死寂。艾文的目光死死锁住那团暗红。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开始数楼前那棵高大梧桐树上飘落的叶子。一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下。又一片……三片……四片……

数到第五片叶子旋转着飘向地面时,艾文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那片冬青丛里的暗红色,动了。

不是风吹动裙摆的摇曳。是……一种更内在的、更缓慢的起伏。那裙摆的褶皱,在深绿色的枝叶掩映下,极其缓慢地,向上收拢,绷紧。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匍匐的姿态,在灌木丛的深处,依靠着某种力量,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撑起那件红裙子的轮廓。

它在站直!

艾文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四肢百骸都失去了知觉,只剩下眼球还能转动,死死地、惊恐地钉在那片越来越清晰的、从冬青丛中缓缓“生长”出来的暗红色人形轮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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