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你开口说话我就停！ 第15章 扫墓

七月的帝都像个蒸笼，沥青马路被晒得发软，热气扭曲着升腾。

秦霁站在十字路口中央，深蓝色的交警制服被汗水浸透，紧贴在宽阔的背肌上，他抬手擦了擦顺着太阳穴滑下的汗珠，墨镜下的眼睛微微眯起。

之前在机场的行动，动静闹得太大，导致一些航班延误，秦霁作为那次行动的负责人，一个星期前，他的处分下来了，得在交管局执勤一个月。

他看着那辆熟悉的红色法拉利再次故意压着实线变道，稳稳停在他面前。

车门如预料中升起，一双踩着红底高跟鞋的修长美腿迈了出来，大波浪卷发，烈焰红唇，今天的装扮比昨天还要精致三分。

“秦警官~”女人拖着长音走近，香水味浓得能熏死苍蝇，“人家技术不太好，真的不是故意的啦。”

秦霁嘴角勾起痞气的弧度，慢条斯理地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罚单本：“蓝小姐，这是您本周第四次不是故意了。”

“哎呀，你终于记得我姓蓝了？”女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就要往他胸前警号上摸。

秦霁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唰唰写下罚单：“闯红灯一次，实线变道三次，罚款2000元，您驾驶证剩下的6分刚好扣完。”

他撕下罚单递过去，“请记得在规定时间内把罚款交了，否则有滞纳金，然后在十五日内到交管局参加科目一考试。”

女人撅起红唇，撒娇道：“秦警官，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抱歉，这儿还有那儿，都记录着呢。”秦霁随手指了几处监控摄像头。

“好吧，我去考就是了嘛，看在人家这么锲而不舍的份上，你电话号码可以给我了吗？”

这个男人实在太对她胃口了，肩宽腿长，长得无可挑剔，虽然是警察，但身上有股让人过目不忘的雅痞气质。

秦霁挑了挑眉，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从女人手中抽回罚单，在背面写了一串数字，然后重新递给她：“随时欢迎蓝小姐指教。”

女人的眼睛立刻亮了，心领神会地抛了个媚眼，扭着腰肢回到车上，刚发动车子，就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是秦警官吗？”她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一个威严的男声：“这里是帝都公安局局长办公室，请问您是？”

女人的脸瞬间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挂断电话，她对着马路对面的秦霁竖了个中指。

秦霁笑着摇摇头，转身继续指挥交通。

不远处的出租车内，杳杳看着那抹高大的身影，心跳如鼓，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秦霁，更没想到他穿着交警制服。

此时带着近视眼镜，眼神没有半点儿问题，她看到那身深蓝色将他宽肩窄腰的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汗水顺着脖颈滑入领口。

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当注意到他的视线扫来时，立刻把车窗关上，待到他目光挪开，松了口气。不由得转头，看着她身边的小家伙，相当于刚才那张脸同比例缩小版本。

觉察到妈咪情绪上的变化，徐宝贝仰头天真的询问：“妈咪，你怎么了？”

杳杳赶紧用手扇风降温，比划着：【天气太热了。】

看着越来越接近南山陵园，徐宝贝在做最后的挣扎，“妈咪，今天天气那么热，咱们也可以改天去看爹地的。”

前段时间，他为了试探妈咪，提了一嘴爹地的坟头在哪儿？没想到妈咪把这件事放心上了，说今天刚好没事，带他来爹地的坟头扫墓。

关键他现在已经知道爹地是谁了，但又不能在妈咪面前暴露......

【没事，你也该见见你爹地了。】

以前儿子稍微懂事些，问她为什么别人都有爹地，而他没有这句话时，她心都碎了。

这次出行主要为了抚平儿子心里的遗憾，然后从随身带来的包里掏出一把小锄头，继续比划：【我带了工具，可以给你爹地除草。】

徐宝贝嘴角抽了抽，看着妈咪认真的表情，无奈的点了下头，“好”

杳杳揉着他的脑袋，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再次确认程箫发来的信息：南山陵园A区18排18号，无名墓碑，无亲属祭扫，放心使用。

上次让程箫帮忙找坟时，她就联系了客户，找到了这座坟，说这座坟很特殊，五十年前南山陵园建立后，是第一批进去的“住户”。

三十年前一场大火，将陵园所有“住户”资料全部烧毁了，其他“住户”资料因为有亲戚朋友来看望，全部补充完善，只有这个18号“住户”，一直无人祭拜。

出租车停在陵园大门，登记完后，杳杳牵着徐宝贝的小手，沿着石板路向上走，四周松柏森森，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更添几分肃穆。

南山陵园A区18号墓前，杳杳盯着眼前的墓碑，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湿巾包装。

这是一块灰白色的花岗岩墓碑，上面没有墓主姓名，没有生卒年月，甚至没有任何文字。

正中央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三花猫，猫咪呈卧姿，尾巴优雅地环绕在身侧，一双眼睛用某种黑色宝石镶嵌，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灵动光泽。

“maman…... papa est un chat ?”

（妈咪......爹地是只猫？）

因为太过惊讶，这句话徐宝贝下意识用法语说的，声音中带着不可置信，这也是他活到六岁以来，问出的第一个称得上“幼稚”的问题，意识到自己问了啥，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唇。

杳杳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程箫也没跟她说这是一座猫碑呀？

她硬着头皮比划道：【你爹地......很喜欢猫，下面埋的是他，但墓碑上只有这个信息。】

比划完后，都觉得这个解释牵强得可笑。

徐宝贝歪着头打量墓碑，没有继续追问为难他妈咪，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这座墓碑位置极好，尽管七月的烈日炙烤着整个陵园，这里的区域却异常凉爽。

一棵古老的银杏树伸展枝桠，恰好为墓碑投下完美的荫蔽，杳杳甚至能感觉到有丝丝凉风从墓碑底部渗出，拂过她裸露的脚踝。

陵园定期有人打理，墓碑周围干净得很，没有一根杂草，但上面却积满了灰。

“这里好凉快啊。”

徐宝贝开始从他的小书包里拿出带来的矿泉水，沾湿帕子，擦拭墓碑。

抹过猫耳朵时，他莫名觉得那石刻的绒毛似乎轻微颤动了一下，立刻缩回手，定睛再看时，石猫依然只是石猫。

他皱着眉，指着猫咪的眼睛，“妈咪，它刚才好像对我眨眼睛了？”

正在擦拭另一边的杳杳后背一凉，回头拉过儿子检查他的额头，看他该不是中暑出现幻觉了？但小家伙的体温正常，小脸因为劳动泛着健康的红晕。

【是光线变化造成的错觉。】

她比划着，却不由自主地多看了那猫眼两眼，黑色宝石确实有种诡异的生命力，仿佛真能穿透石面注视他们。

两人花了二十分钟将墓碑擦得锃亮。为了验证刚才到底是不是幻觉，徐宝贝蹲在碑前与石猫平视，但让他失望了，石猫当然没有动。

杳杳一直仔细观察儿子的表情，这次扫墓虽然诡异，但至少儿子没有表现出悲伤，这比她预想的“父子相见”场景要好得多。

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开始返程，徐宝贝跟着妈咪踏上石板小径，走出十几步后，他突然停下，猛地回头。

“妈咪，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他睁大眼睛望着那座墓碑。

杳杳摇头：【什么声音？】

“咚咚的声音，像心跳一样，从墓碑下面传来的。”

杳杳蹲下身看着儿子：【可能是小动物在打洞，或者风吹动了什么东西，陵园里经常有野猫出没。】

徐宝贝将信将疑，忍不住又看了墓碑一眼，银杏树下的猫碑安静如常，只有树叶在风中轻轻摇曳。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出租车驶离陵园五分钟后，18号墓碑上雕刻的石猫，眼睛在树影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随后，坟墓深处传来七八下有节奏的“咚咚”声，如同沉睡者的心跳，然后重归寂静。

第二天清晨，帝都御景湾。

主卧里面，晨光透过落地窗的纱帘渗入，在黑色大床上勾勒出一道修长身影。

宋时书睁开眼睛，瞳孔在光线的刺激下微微收缩，他平躺着没有立即起身，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犹如豹子在苏醒时，会立刻评估身体状况和周围环境。

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却在指尖触及脸颊时，骤然顿住。

冰凉，湿润。

直接坐起身来，手指准确无误的确认那陌生的液体轨迹，从眼角延伸至下颌，已经半干，但在微凉的空气中，依旧保留着明显的湿意。

这是......眼泪？

这个认知让他的眉骨压低，在眉间刻出一道深痕。

作为宋家长子，肩负着帝都第一世家的担子，流泪这俩字在他身上根本不会发生，所以他觉得有些荒谬。

抬手抹去残余湿痕，指腹在皮肤擦出细微的灼热感，更奇怪的是，他的胸腔左侧此时还残留着一阵奇怪的钝痛，像是有人反复敲击他的心脏。

宋时书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睡衣松开些许，露出结实的胸膛，肌肉线条精悍流畅，极其优越的身高在阳光下投下一道压迫的阴影。

男人轮廓分明的面孔如同冰雕，威严到让人不敢造次，踏出房门，又进入一如既往的工作狂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