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地脉与星轨
星槎穿过电离层的刹那,陈景明看见舷窗外炸开成片的极光。不是极地那种幽绿的弧光,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交织的光带,像有人把璇玑铜盘的玉牙碾碎了撒在大气层里——后来他才知道,这是星槎外层的“宇宙珊瑚”保护膜与地球大气摩擦产生的光谱反应,那些曾在紫星云里保护船体的生物活性物质,正以燃烧的方式完成最后的使命,在返回的航线上织出一道璀璨的光轨。
“高度80公里,进入平流层。”周砚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控制台的屏幕上,地球的轮廓已经清晰得能看见喜马拉雅山脉的雪线,“卡洛斯发来紧急通讯,全球17处与石峁同期的遗址都出现了地脉异常——埃及的金字塔群在凌晨三点同时发出低频声波,秘鲁的纳斯卡线条被卫星拍到在地面上移动,复活节岛的石像眼睛里渗出了类似黑曜石的晶体。”
林薇的鱼符突然剧烈震颤,她抬手按住领口,鱼符投射的星图正以惊人的速度刷新,原本标注地球坐标的位置,此刻被无数个闪烁的红点包围。“是共鸣。”她指尖划过那些红点,每个点都弹出对应的遗址名称,“我们在归墟激活的‘归’字印记,正在与地球上所有守契人遗迹产生共振。就像敲响了一口遍布全球的钟,每个钟摆都在回应同一个频率。”
陈景明低头看向掌心,青色的“归”字印记比在归墟时更亮了,笔画间流动的光带里,隐约能看见石峁地脉的走向。当星槎下降到50公里高度时,他突然听见一阵熟悉的嗡鸣——不是龙骨的声音,是石峁遗址出土的那组青铜编钟的调子,当年考古队用声波探测器复原过它的音色,此刻这声音竟顺着大气层的气流传进了驾驶舱。
“是地脉在唱歌。”他忽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插图:一张手绘的地球剖面图,地壳深处用朱砂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像人体的经络,在北极点和南极点交汇成两个漩涡。当时他以为是古人的想象,此刻看着屏幕上全球地脉监测数据,那些活跃的能量流竟与笔记里的线条完全吻合,“守契人把地球的地脉网络改造成了某种共振系统,归墟的坐标就藏在这个系统的节点里。”
星槎穿过云层时,陈景明看见了戈壁。熟悉的雅丹地貌像一群沉默的巨兽,匍匐在黄褐色的大地上,而发射塔的钢架在夕阳下泛着金红,像插在巨兽背上的标枪。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从高空俯瞰,石峁遗址的轮廓正在地面上发光——不是人为的照明,是从夯土台基里渗出来的青光,沿着城墙的走向流淌,与星槎龙骨的脉络形成了完美的镜像。
“着陆系统自动对接地脉能量流。”周砚调出三维模拟图,星槎的降落轨迹与石峁地脉的主脉形成30度夹角,这正是石峁祭台石板的倾斜角度,“守契人早在四千八百年前就设计好了降落坐标,发射塔建在这里不是巧合,是沿着地脉的走向精准定位的。”
林薇突然指着舷窗外:“看那些沙丘!”原本静止的新月形沙丘正在缓慢移动,沙粒滚动的轨迹在地面上画出巨大的螺旋,与紫星云漩涡的结构如出一辙。更神奇的是,每个螺旋的中心都有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表面的纹路在阳光下反射出微光,组成了与璇玑铜盘背面相同的“卡拉比-丘成桐空间”模型。
“是‘大地的罗盘’。”陈景明迅速拍下照片对比,“这些石头是陨石,和石峁遗址出土的那块成分相同。守契人用陨石的磁场定位地脉节点,再用沙丘的移动来标记星轨的变化——当沙丘的螺旋方向与星槎龙骨的旋转方向一致时,就是最佳的着陆时机。”
星槎的起落架接触地面时,陈景明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震颤,不是机械的碰撞,是来自地心深处的回应。他低头看掌心的印记,青色的光带突然向下延伸,穿透舱底的合金板,与地面的青光连接在一起,像一根无形的导管,将地脉的能量引入星槎。控制台的屏幕上,所有参数瞬间稳定,原本跳动的曲线变成了平滑的波浪,与石峁地脉的波动频率完全同步。
“欢迎回家。”通讯器里传来卡洛斯的声音,带着浓重的西班牙口音,却难掩激动,“我们在发射塔下等你们,带来了一个……嗯,很难解释的东西,你们最好亲眼看看。”
走出星槎舱门的瞬间,戈壁的风带着沙粒扑在脸上,陈景明突然红了眼眶。离开时还是初春,地表的残雪还没化尽,此刻却已是深秋,梭梭草的种子在风中打着旋,空气里有骆驼刺干燥的气息——这些琐碎的、带着烟火气的细节,在归墟的浩瀚面前显得如此珍贵,让他真切地感受到“回家”两个字的重量。
卡洛斯带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等在发射塔下,他的胡子比出发前更长了,眼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当他看见陈景明三人掌心的“归”字印记时,突然摘下眼镜抹了把脸:“果然和玛雅水晶气泡里的预言一样,‘三契者’归来时,天地会留下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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