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5月30日,星期六,端午节,晴。
早8点。
房间全身镜前,许诚照着镜子,摆弄起头发。
镜中本来有层次、有纹理的蓬松发型,在他的手指梳理下。
变得厚密,柔顺垂落。
从时尚潮男转向顺毛乖巧模样。
又看了眼身上寻常的T恤、休闲裤,许诚点点头,来到门口玄关处。
一个屋中相对普通的角落。
呼--
轻吐一口气,许诚拨通了母亲的视频通话。
在外工作时,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他很少会主动联系家里。
不是冷漠、薄情、不孝顺。
相反他很在意他们,也想多看看他们。
但语音一通,声音苍老、小心的他们,心中心疼又无能为力的他
视频一开,皮包骨的自己,浑浊双眼中带着心疼又无措的他们。
心酸、自责、自卑、羞愧,便会从心底涌出。
让他又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双亲。
是对自己的失望,也是对亲情的逃避。
叮叮铃--
视频声响了很久,也没被接通。
在忙些什么呢,这个时节...
没水稻了吧?那种花生还是茄子来的?
许诚举着手机,眼神逐渐涣散。
烈日黄土开始在记忆中清晰。
老家在一个落后小城的农村里,村里人的农活都是两季水稻,外加其它时节蔬果。
自己家里也不例外,他小时候也帮家中收割过水稻。
烈日汗滴土,身痒各处苦,非常难受。
所以那时候根本不喜欢放假,不喜欢农活。
也不理解暴晒下,头发湿漉,衣衫湿透,皮肤黝黑的他们,为何能闷不吭声、毫不停歇地把那大片、大片的稻田,快速收割一空。
将稻谷打捆成好多、好多个麻袋,扛在肩膀上,顺着田埂,越过田野,来到大路边,再由摩托车运回家中。
他们是铁人吗?为什么能这么厉害!
这是年少时的他,心中所想,直到懂事后,他才惊醒。
黄土上的他们,也不是铁打的,会热、会累、会难受。
也明白了何为爱、何为责任。
是一颗颗浑黄的汗珠,也是一粒粒洁白的饭粒。
而自己逐渐长大的身体,也是他们逐渐弯曲的背脊,逐渐爬满沟壑的脸庞,逐渐花白的双鬓...
铃声戛然而止。
视界中突然亮起系统光幕,庄重黑褐色汉字缓缓浮现。
【孝!】
【百善孝为先...人不孝其亲,不如草与木...君不见...谁言寸...遑论古今,孝,都是纂刻在炎黄子孙的灵魂里,流淌在血液中,是做人的根本,也是伦理道德的基础。】
【一个未接通的视频,一次恍惚间的回忆,你明悟了父母的爱内敛无声,而你的爱敏感自卑...说‘我爱你们’,会感觉矫情肉麻,说‘别那么辛苦’,会毫无底气,以至于你只会说,‘吃了吗’,‘有什么事’...】
【你对‘孝与爱’的理解更深,你的心性发生重大转变,你的完美度 1,当前28。】
字幕消失,许诚伸手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再度拨打起母亲的视频通话。
铃声响了好一阵,终于被接通。
没出意外,入眼便是同一片天空的灿烂阳光,还有远方山树。
也不知是在擦手,还是怎么的,镜头晃动了几下。
母亲极为消瘦的脸庞才出现,“小诚!今天不上班...哦,今天是星期六,你...你这是长肉了?还是用了什么特效美颜的?”
见到他后,母亲的眼神变化极多,从惊喜到恍然、惊讶到狐疑。
“是长肉了,现在是73,嗯...就是146斤,已经是标准体重了。”许诚咧嘴笑着,左手还左右捏起脸上的肉,表示都是真实的。
“好!好!现在可好看多了,你等等...”
母亲眼尾纹快速皱起,很是满意地点头,然后转向一边,快步走动着,“我拿去给你爸看看...”
许诚笑着点头,视线始终在她脸上徘徊,眼神逐渐复杂。
母亲跟他一样,非常非常瘦,170的个子,却不到100斤。
脸也跟他之前一般,凹陷显老。
导致脸上皱纹很多,很明显。
细密的汗水根本汇聚不成汗珠落下,而是消弭在众多皱褶中。
这也是他不愿打视频的原因之一,看着至亲不断苍老,而自己仍一事无成,给不了他们骄傲与心安。
其中滋味难言。
“啊庆!是小诚的电话,快看,他胖了好多,比那些明星都要好看多了,我就说,他长肉的话肯定很好看...”
母亲看着很是激动,镜头也是晃来晃去的,他也看清了他们在干嘛。
就是之前猜的,在自家地里种花生。
一犁犁褐色土地里,有着排列整齐的小窝,窝上散着白色的石灰。
很快,镜头稳定下来,一张黝黑的脸出现。
父亲,以前的泥水匠,帮各个镇里的人,搭建房子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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