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我是仙舟将军！ 第463章 何为命运（2）

神话之外，规则与信息的乱流无声奔涌。诗瑶的问题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并未在赞达尔（来古士）那机械面容上激起丝毫涟漪，仿佛一切早已在他的运算之中。

“问题……”机械合成音平稳地回荡，听不出喜怒，“我确实预见到你会有疑问。毕竟，将‘理性’的权柄交予你，本就是我计划中最大胆，也最不可控的一步。”他那电子眼的光芒落在诗瑶周身那稳固的智识屏障上，“而你，也的确没有让我‘失望’，成为了我最棘手的阻碍之一。”

他没有直接回答诗瑶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邀请：“在解答你的疑惑之前，诗瑶，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它或许能让你更清晰地看清一些……本质。有兴趣随我去取吗？”

诗瑶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赞达尔的举动永远带着多重目的，这所谓的“礼物”无疑是另一个精心设计的环节。但理性告诉她，想要获取信息，有时必须踏入对方设定的舞台。她周身的智识光辉微微流转，并未散去防御，但做出了默许的姿态。

赞达尔那具吕枯尔戈斯的机械躯壳转过身，向着信息流更深处“走去”。并非实际的移动，而是其存在坐标在这片概念空间中进行着平移。诗瑶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紧随其后。

周围是流淌的、具象化的宇宙常数与物理定律，时而如瀑布奔涌，时而如丝带飘舞。在这片超越了常人理解的空间中，赞达尔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探讨式的、近乎闲聊的语气，却直指核心：

“诗瑶，行走至今，目睹了翁法罗斯的轮回，经历了林秋的挣扎，甚至自身也成为了这庞大变量的一部分……现在的你，是否相信‘命运’的存在？”

诗瑶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清冷的声音斩钉截铁：“不信。”

她继续前行，目光穿透那些绚烂而冰冷的法则光带，仿佛在审视其背后纯粹的数学结构：“事件之间的关联，源于因果律与概率，是无数变量在既定规则下相互作用的结果。我所行之路，若看似与某种预言吻合，那只能证明预言者——通常是你，赞达尔——拥有极高的信息掌握量与推演能力，并成功地通过布局，引导或利用了这些变量。这是谋划，是算计，是基于已知对未知的干涉，与虚无缥缈的‘命运’无关。”

她的理性如同最坚硬的钻石，不容任何非逻辑的概念侵蚀。哪怕她自己正行走在一条似乎被“注定”的道路上，她也将其归因于更高层面的、人为的博弈。

“呵呵……”赞达尔的机械躯体内发出类似轻笑的声音波动，“不愧是你，诗瑶。即便灵魂与认知被置于如此宏大的棋局之中，依旧固执地坚守着‘万物皆可解析，无非规律与概率’的信条。这份纯粹的理性，正是我选择你的原因之一，尽管它现在成了我的麻烦。”

他话锋一转，电子眼中数据流加速闪烁：“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你所见的‘必然’，确实源于‘人’的布局。但你是否想过，布局者所依凭的‘规则’，其本身是否蕴含着更深的、某种……近乎‘命运’的强制性？”

不等诗瑶反驳，他继续说了下去，语气带着一种揭示宇宙终极谜题般的深沉：

“你可知晓，博识尊——那台由我亲手设计，却最终背离了我的初衷的星神级计算机——它为何曾向宇宙广播，宣称‘宇宙的真理是42’？”

这个问题突兀而宏大，跳出了翁法罗斯的范畴，直指星海深处的奥秘。诗瑶作为智识令使，自然知晓这个流传于高层次文明间的、近乎神话的典故。她沉默着，等待赞达尔的解释。

“那并非一个无意义的答案，或者某种哲学隐喻。”赞达尔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咏叹的调子，在这片法则之海中回荡，“‘42’，是一个周期，一个衡量宇宙从某个‘起点’到‘终点’的、最基础的时间尺度单位。宇宙，并非永恒膨胀或静止，它在一个以‘42’为刻度的宏大周期内，不断地‘延伸’……”

他刻意停顿，让这个概念在诗瑶的思维中沉淀。

“而在这漫长到超越绝大多数文明想象的‘42’周期中，存在着一个至关重要的‘第一瞬’。那是周期开始的绝对原点，是宇宙从虚无中诞生的第一个普朗克时间单位之后，所有规则彻底稳固、物质与能量开始按既定程序演化的……‘确定点’。”

赞达尔转向诗瑶，机械眼中的光芒仿佛要穿透她的灵基：

“就在那‘第一瞬’，在宇宙尚处于其最初始的、绝对纯粹的物理状态时，后续所有‘42’周期内将会发生的一切——每一颗恒星的诞生与死亡，每一个生命的欢笑与泪水，每一次文明的崛起与覆灭，甚至是你我此刻在此地的对话——其所有的可能性，其最终的‘结果’，都已经被那时所确立的物理常数、量子涨落模式以及更深层的、连博识尊都未能完全解析的‘源初代码’所……注定。”

“我们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变量’与‘偶然’，在某种程度上，都只是在演绎那‘第一瞬’便已写定的、无比复杂的剧本。所谓的自由意志，或许只是这台庞大宇宙机器运行时，产生的某种……逼真的幻觉。”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洞察，“博识尊看到了这一点，它计算出了这个‘42’的周期律，它窥见了那‘第一瞬’的决定性。但它选择了沉默，选择了维护这个‘果园’，而非将这份终极的‘真理’——这份最大的‘必然’——公之于众。它背叛了我创造它时，希望它‘为众生求解’的初衷。”

诗瑶静静地听着，她那完美的理性思维正在疯狂运转，处理着赞达尔抛出的这个骇人听闻的概念。宇宙在一个周期内循环？一切在开初便已注定？这无疑是对她所坚持的、基于概率和自由变量的世界观最根本的挑战。

但她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表现出被震撼的动摇。她只是更紧地凝聚了周身的智识光辉，如同在风暴中稳固自身的灯塔。

“你的理论，很有趣，赞达尔。”她最终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但这依然只是一个‘理论’，一个无法被当前技术、甚至可能永远无法被完全证实的假说。即便它成立，‘第一瞬’的注定，与你在翁法罗斯的所作所为，与我所追寻的答案，又有何必然联系？你试图用宏大的宇宙观，来为你具体的、残酷的行径寻找合理性吗？”

赞达尔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电子音。

“联系？很快你就会看到。那份‘礼物’，就在前面。它或许能让你……更直观地理解，何为‘第一瞬’的烙印，以及我为何必须打破博识尊设下的‘枷锁’。”

前方的信息流开始汇聚，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如同黑洞般幽暗的漩涡，但那并非吞噬一切的黑洞，而更像是一扇门，一扇通往某个被隐藏起来的、至关重要的“数据库”的门。赞达尔所说的“礼物”，就在那扇门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