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我是仙舟将军！ 第452章 门票（1）

浑浊的海水如同煮沸的浓汤，不断翻涌着，将更多扭曲的身影推向岸边。那些怪物依稀还保留着类人的轮廓，但皮肤覆盖着暗沉、粘连的鳞片，如同腐烂的鱼皮。它们的四肢异化成蹼爪或尖锐的骨刺，原本该是面容的地方，只剩下空洞的眼窝和裂开至耳根、布满细密獠牙的巨口。最令人心悸的是，它们发出一种尖锐、嘶哑的鸣叫，那声音断断续续，扭曲变形，却依然能听出某种古老歌谣的残响，充满了痛苦与恶意。

“这些……是……”尼禄握紧了她的短剑，红色的眼眸中首次收起了戏谑，染上了凝重。她本能地察觉到这些怪物与海瑟音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

丹恒沉默不语，击云枪尖斜指地面，周身泛起青色的微光，大地之力在脚下悄然蔓延，感知着这片被侵蚀海岸的结构。他注意到，海瑟音在看到这些怪物的瞬间，身体猛地僵直，抱着竖琴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那总是带着诡异微笑的嘴唇紧紧抿住，失去了所有血色。

“……她们……”海瑟音的声音艰涩，如同砂纸摩擦，“她们是我的族人……是被黑潮彻底污染、失去了自我与歌喉的海妖……”

她的话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那双碧蓝的眼眸中，艺术家的疯狂被巨大的悲恸与愤怒取代。眼前的怪物，不再是抽象的敌人，而是她曾经一同歌唱、一同游弋、一同沐浴在法吉娜光辉下的同胞。如今，她们美丽的鱼尾化为丑陋的肢足，抚慰灵魂的歌声沦为招致毁灭的嘶嚎。

“法吉娜大人……连她们最后的存在，都要剥夺吗……”海瑟音低语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控诉。

就在这时，那些被污染的海妖发动了攻击。它们不再依靠残破的歌喉，而是凭借被黑潮强化的**，如同离弦之箭般从水中、从礁石后扑来，速度快得惊人，带着腥臭的海风与毁灭的气息。

“唔姆！纵然曾是同胞，如今亦为阻碍余之伟业的敌人！”尼禄率先反应过来，她娇叱一声，短剑挥舞，带起一道炽热的红色剑风，如同舞台上的华丽斩击，将最先扑来的两只污染海妖拦腰斩断。黑紫色的污血溅落在礁石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然而，更多的海妖涌了上来。它们数量众多，且悍不畏死，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发起袭击。尼禄的剑技虽然华丽迅猛，但面对如此密集且不顾自身的围攻，也开始显得有些左支右绌，华丽的披风被撕裂了几道口子。

丹恒动了。他脚步一踏，大地之力涌动，前方一片松软的滩涂瞬间硬化、隆起，形成一道低矮但坚实的土垄，绊倒了数只冲锋的海妖。同时，他手中击云如青龙出海，枪影点点，精准地刺向污染海妖的关节与能量核心（如果它们还有的话）。他的战斗风格简洁高效，与尼禄的华丽形成鲜明对比，每一次出手都旨在瓦解对方的行动力，而非追求视觉上的效果。

“不要被它们的数量迷惑！”丹恒冷静地提醒，“它们的力量根源是黑潮，攻击它们与海洋连接最紧密的部位，或者头部！”

“余知道！”尼禄回应，短剑上燃起更为炽烈的火焰，她的“皇帝特权”似乎在适应着战斗，剑招少了几分浮夸，多了几分实用的杀伐之气。

但战斗的核心，似乎并不完全在武力上。

海瑟音站在原地，没有参与直接的物理攻击。她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压制内心翻腾的巨浪。然后，她猛地睁开双眼，那里面只剩下冰冷决绝的意志。她将竖琴抱稳，修长的手指用力拨动了琴弦——

没有预想中刺耳难听的“魔音”，响起的，是一段空灵、哀婉，却又带着不屈力量的旋律。那旋律古老而神秘，正是海妖一族传承的、用于沟通海洋与灵魂的原始歌谣！只是，此刻这歌谣中，注入了海瑟音全部的悲伤、愤怒、决绝，以及……属于“伊丽莎白·巴托里”那份将一切情感极端化、艺术化的偏执。

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那纯净的歌声如同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与污染海妖们发出的扭曲嘶嚎产生了剧烈的冲突。一些冲在最前面的海妖动作明显停滞了一瞬，空洞的眼窝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过去的迷茫光芒。它们残破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抵抗着体内黑潮的控制，试图回应那来自血脉深处的呼唤。

“有效！”丹恒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变化，“海瑟音的歌声能干扰黑潮对它们的控制！”

“唔姆！不愧是余之乐师！”尼禄精神大振，趁机斩杀了两个陷入短暂僵直的怪物。

然而，黑潮的侵蚀是根深蒂固的。那片刻的迷茫很快被更狂暴的恶意淹没，污染海妖们的嘶嚎变得更加尖锐，更加充满攻击性。它们似乎将海瑟音的歌声视为了最大的挑衅和威胁，开始不顾一切地朝着她冲来。

“保护海瑟音！”丹恒低喝一声，长枪舞动得密不透风，将试图靠近的海妖尽数挡开。尼禄也收缩防线，与丹恒形成犄角之势，将海瑟音护在中间。

海瑟音对周围的险境恍若未觉，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歌声中。那歌声时而如泣如诉，仿佛在缅怀逝去的纯净海洋与同胞情谊；时而高亢悲愤，如同对黑潮与命运不公的控诉；时而又变得尖锐扭曲，带上了“龙之魔女”特有的、将痛苦转化为破坏力的疯狂特质。她的歌声成了一种武器，一种领域，不断冲击着污染海妖们残存的意识，也搅动着周围浓郁的黑潮气息。

“还不够……”海瑟音在歌唱的间隙，喘息着说道，“仅仅唤醒碎片不够……必须……净化……或者……终结！”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指尖的拨动陡然加快，旋律变得急促而充满攻击性，如同暴风雨前夕的雷鸣。她开始将自身的力量，混合着那异界英灵的“魔力放出（痛苦）”，疯狂注入歌声之中。

“聆听吧！这为汝等送行的——【诅咒安魂曲】！”

嗡——！

以海瑟音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混合着海蓝色光辉与暗紫色能量的音波轰然爆发！这音波无差别地席卷开来，丹恒和尼禄都感到心神一阵震荡，不得不运起力量抵抗。

而那些污染海妖，在接触到这混合了净化与诅咒双重力量的音波时，反应更为剧烈。它们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叫，身体表面的黑潮气息如同被投入烈火的油脂般剧烈沸腾、蒸发。一些较弱的个体直接在音波中瓦解，化为飞灰；稍强一些的则痛苦地蜷缩、挣扎，身上的污染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但与此同时，它们本就残破的生命力也在飞速流逝。

这不是治愈，而是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强行剥离黑潮，同时也带走了它们赖以存在的、被扭曲的生命力。这是海瑟音能为她的同胞做的，最后、也是最残酷的告别——给予她们解脱，而非让她们继续作为怪物存在。

当音波的余威散去，海岸边暂时恢复了寂静。大部分污染海妖已经化为尘埃，少数几只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身上的黑潮褪去，露出了原本略显苍蓝的皮肤和残破的、属于海妖的特征。它们看着海瑟音，空洞的眼窝中流下浑浊的泪水，发出微弱的、近乎叹息的鸣叫，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逐渐化作光点消散。

海瑟音停止了歌唱，抱着竖琴，微微喘息，脸色苍白。她看着那些消散的光点，眼神空洞，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哀伤与疲惫。

尼禄收起短剑，走到她身边，难得地没有出声，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丹恒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他能感受到脚下大地传来的微弱悲鸣，这片海岸承载了太多的痛苦与牺牲。他收起击云，走到海瑟音另一侧，低声道：“它们……解脱了。”

海瑟音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起头，望向海洋深处，那片被更浓郁黑暗笼罩的方向。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甚至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杀意。

“走吧。”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法吉娜……就在前面。该做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