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我是仙舟将军！ 第346章 过去（1）

空间的流转如同翻动的书页，学堂朗朗的读书声和孩童嬉戏的喧闹声逐渐取代了抓周房的静谧。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在布满墨痕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秋和素心站在学堂的庭院一角，仿佛两个无声的旁观者。只见一个身材明显比同龄人壮硕许多的大孩子，正被一群小孩簇拥着，俨然是个“孩子王”。

他们玩着某种追逐游戏，笑声不断，但时不时地，那名壮硕孩子会故意带着人群跑过教室的窗外，然后指着窗内某个独自坐着的小小身影窃窃私语，引来其他孩子一阵意味不明的哄笑。

窗内，年幼的林秋正襟危坐，面前摊开着书本，目光却并未完全聚焦在书页上，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那些奔跑嬉闹的同龄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既没有委屈，也没有羡慕。

“那个领头的孩子，叫大虎。”现在的林秋平静地开口，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他和这群孩子，曾经孤立了我好多年。一直到后来我离开苍城，前往玉阙仙舟求学，这种情况才结束。”

素心看着窗外那略显刺眼的一幕，微微蹙眉：“为什么？因为你……与众不同？”

她能感觉到，即便年幼，林秋身上那种沉静的气质也与周围活泼好动的孩童格格不入。

林秋摇了摇头，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不，没那么复杂。仅仅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和他们的‘梦想’不一样。他们几乎所有人都梦想着长大后成为云骑军，像父辈一样威武。而我当时……却想当一名无名客。”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那个天真又固执的念头：“大虎觉得，不想当云骑军的小孩不是好小孩，是异类。所以，他带头不跟我玩。”

素心轻轻“啊”了一声，似乎没想到缘由竟是这般简单又幼稚。

“不过，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林秋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微妙，甚至带着一丝孩童般的“得意”，“其实也并不太需要他们来陪我玩。我有自己的书，有自己的想法，有整片星空可以想象。反倒是大虎他们，可是错失了和一个未来的巡猎天将搞好关系的绝佳机会。所以，仔细算起来，四舍五入，应该算是我孤立了他们全体才对。”

素心闻言，忍不住莞尔一笑，眼中的些许阴霾被驱散：“你呀……从小就这么会给自己找台阶下，这么……要强。”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一丝好奇和谨慎，“那……这个叫大虎的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林秋脸上的那丝轻松迅速褪去，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座最终陨落的仙舟。

“他最后……成了我的云骑校尉。”林秋的声音低沉下去，“苍城陨落前夕，形势已无可挽回。我下令遣散城中大部分民众，只留下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兵，自愿作为诱饵，打消倏忽的疑心，为民众撤离争取最后的时间。”

“大虎……他本来不应该留下的。他有家室，也在最初的遣散名单里。我交给他一个护送任务，他完成了，本该随着人流离开。”林秋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痛惜，也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感慨，“可是他自己……又偷偷跑了回来，提着刀，站在了我身边，说什么‘将军身边不能没人’。”

“我不知道该说他这是鲁莽，还是忠心……”林秋摇了摇头，“他的牺牲，从战术上看，似乎毫无作用，甚至可能打乱部署。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我更愿意相信，正是因为他那份‘誓死追随’的姿态，才最终打消了倏忽最后的疑心，让他确信我们已无路可退，决心死战到底。这才使得他敢于踏足苍城，给了我……与他同归于尽的机会。”

素心静静地听着，目光柔和地看着林秋侧脸。许久，她才轻声叹道：“林秋，你总是这么浪漫……会愿意去相信所谓最美好的解释和结局。这可一点都不像外人眼中那个冷酷果决的‘巡猎’将军。”

林秋转过头，迎上她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恰恰相反，素心。正是因为相信这些美好存在的可能性，相信牺牲并非毫无意义，相信忠诚与勇气能够创造奇迹……我们才愿意为了守护那个可能存在的美好未来而奋不顾身地抗争、战斗。这，就是我理解的‘巡猎’——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我们心中的正义而追逐。”

素心凝视着他，仿佛要将他此刻的信念刻入眼中。最终，她微微垂下眼帘，唇角泛起一丝无奈的、却又带着些许纵容的笑：“好吧，你是巡猎令使，你说的都对。”

周围的景象再次开始模糊、淡化，学堂的喧闹声如同退潮般远去。

下一刻，书香与宁静笼罩而来。他们置身于一个巨大而恢弘的空间内，顶天立地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排列蔓延至视野尽头。这里是玉阙仙舟闻名遐迩的智库——太卜司大书库。

时光仿佛又流转了数年。少年林秋身着求学士子的服饰，眉宇间已有了日后的锐利轮廓，正专注于寻找某本书籍。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书架上层的一本古籍时——

几乎在同一瞬间，从书架的另一侧，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也伸向了同一本书。

两人的指尖隔着一本厚厚的《星槎战阵略考》，几乎同时碰到了书脊。

少年林秋和书架另一侧的少女同时诧异地微微探头，视线穿过书架的缝隙，撞在了一起。少女约莫十四五岁年纪，梳着双环髻，眼眸明亮如星，带着几分书卷气和好奇，正是年少时的云渺。

素心看着眼前这宛如定格的一幕，眼中闪过明显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情绪，她不禁轻笑出声：“这就是……你和她的初遇吗？因为一本书的邂逅……真是一个如同少女漫画般浪漫的开始呢。”

林秋看着记忆中那青涩而专注的自己，还有那个后来成为他左膀右臂、替他处理了无数政务的少女云渺，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温暖而怀念的笑容。

他摸了摸下巴，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和感慨：“是啊，现在回想起来，也不知道云渺那丫头到底是前世造了什么孽，就因为这一本书，认识了我，然后就被我抓了壮丁，压榨了将近五百年。从玉阙到苍城，从文书整理到军务统筹……她现在要是回想起这一幕，恐怕肠子都要悔青了吧？肯定觉得当初还不如没摸到那本书。”

素心闻言，却缓缓地摇了摇头，目光重新投向记忆中那对因一本书而相遇的少年少女，她的声音变得轻柔而肯定，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不，林秋。”

“无论是云渺，还是我，甚至是你那位看似总是给你出难题的师祖诗瑶……”

“我们都深信不疑——”

“遇见你，是我们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之一。”

她的声音落下，书库的景象开始在光影中缓缓溶解，预示着下一段记忆的回溯即将开启。而林秋因她这句话，怔在了原地，眼中思绪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