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我是仙舟将军！ 第275章 战前准备（中）

夜色深沉，西之村笼罩在决战前最后的静谧之中。

篝火在营地边缘跳动，映照着士兵们紧张而坚毅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皮革、铁器和干粮的气息。大部队正在兰斯洛特的指挥下悄然集结，准备踏上通往圣都的隐秘小径。

而在村落边缘，远离喧嚣的一处断壁残垣后，隐约传来压抑的、细微的啜泣声。

玛修循着声音，轻轻走了过去。月光下，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贝狄威尔。

他倚靠着一堵半塌的土墙，银色的义肢无力地垂在身侧，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着。月光落在他淡金色的发丝和苍白的脸上，映出未干的泪痕。

“贝狄威尔卿？”玛修轻声呼唤。

贝狄威尔猛地一震，像受惊的鹿一般抬起头。看到是玛修，他慌忙用手背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试图扯出一个笑容，但那笑容充满了苦涩与狼狈。“玛…玛修？抱歉，让你看到我这副失态的样子…”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玛修摇摇头，走到他身边，安静地坐下。“没关系的。每个人在这样的时候，都会感到害怕吧。”

她的声音很柔和。

“害怕？”贝狄威尔自嘲地笑了笑，目光投向远方圣都卡美洛那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的轮廓，眼中充满了深深的迷茫和痛苦，“是的，我很害怕。但这种恐惧并非源于明日的战斗，并非源于刀剑的寒光或敌人的强大…”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勇气说出心底最深沉的秘密：“我恐惧的是我自己。是我即将要做出的行为本身。我害怕…我所选择的这条路，是否真的正确？我害怕…当我最终站在那位吾王面前时…我…”

他的声音哽住了，无法再说下去。那份恐惧是如此沉重，仿佛千年的时光都压在他的肩头，让这位忠诚的骑士几乎无法呼吸。

玛修静静地听着，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澈。她轻轻抱紧了怀中的十字盾牌，仿佛从中汲取力量。“贝狄威尔卿，我…大概能理解一些。”

她轻声说。

贝狄威尔有些惊讶地看向她。

“在迦勒底…不久前，发生了一场可怕的爆炸。”玛修的声音很平静，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后怕的阴影，“就在管制室里。那时，我以为我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两分钟了。我害怕极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感觉一切都结束了…”

她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回到了那个绝望的时刻：“但是…就在那时，有一个人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暖意，“那双手，和我一样，因为害怕死亡而颤抖着……可是，即便是在那样极致的恐惧中，那个人首先想到的，却是安慰我，是告诉我‘不要放弃’。”

玛修抬起头，看向贝狄威尔，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双手的温暖，那份在恐惧中依旧选择关怀他人的心意…我至今仍然清晰地记得。正是这份心意，最终让加拉哈德卿回应了我。他认可的，不只是我玛修·基列莱特，更是认可了能够做出如此善举的‘人类’。”

她握紧了盾牌，语气变得无比坚定：“所以，贝狄威尔卿，即使现在我也感到害怕，害怕战斗，害怕失去…但我依然会选择战斗下去。既是为了守护我一路走来所见的、所珍视的美好之物，也是为了回应那个让我活下来的奇迹，回应那份传递给我的温暖。”

贝狄威尔怔怔地看着玛修，少女眼中的光芒如同破开迷雾的星辰。

他心中的惭愧如同潮水般涌上，与玛修相比，自己似乎显得太过怯懦和自私。

“我…真是惭愧。”贝狄威尔低下头，声音低沉而充满苦涩，“很久很久以前，我犯下了一个错误。一个无法弥补的巨大过错。为了赎罪，我踏上了这条漫长到几乎令人绝望的旅途，而现在，旅途的终点就在眼前了。”

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更深沉的恐惧：“我却忽然开始恐惧。这条路走得太久了，久到我已经忘记了阳光的温度，久到连赎罪本身都变成了沉重的负担。我害怕历经千辛万苦走到最后，等待我的…却并非救赎，而是永恒的虚无……一想到这些…我就…”

他再次哽咽，无法继续。

“不会的，贝狄威尔。”玛修的声音异常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您的旅程绝不会没有意义。”

贝狄威尔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

“因为，”玛修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您随时都可以中断这段旅程。在任何一个痛苦、迷茫、恐惧的时刻，您都可以选择放弃。但是您没有。无论多么辛苦，多么恐惧，多么孤独…您都咬着牙，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这里，走到了这个终点的门前。”

她的目光充满了理解和敬意：“这不是为了您自己的旅程。这是一条为了‘他人’而行走的荆棘之路。它的终点…怎么可能没有意义？”

玛修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驱散了贝狄威尔心中盘踞的阴霾：“最后的救赎，无论它以何种形式降临，都必定足以回报您这一路走来所留下的、那些刻骨铭心的痕迹。您的坚持本身就是意义。”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贝狄威尔眼中的迷茫和恐惧如同冰雪般渐渐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释然。他长长地、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背负千年的重担。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轻松、甚至带着一丝感激的笑容。

“玛修…”他轻声呼唤，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与坚定，“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甲，目光落在玛修紧紧抱着的十字盾牌上，眼中充满了前辈的期许与认可。

“作为一个圆桌骑士前辈，”贝狄威尔郑重地说，他的银臂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请允许我告诉你：你手中这面盾牌，它所承载的，绝不仅仅是一件坚固的兵器。”

他的目光穿透盾牌，仿佛看到了它所象征的伟大存在：“它正是通往那座永不坍塌的‘白垩之城’的通路。是汇聚了无数骑士信念与誓约的具现。而你，玛修·基列莱特…”

贝狄威尔看着玛修，眼神充满了肯定：“你已然完全取得了挥舞它的资格。你的心灵，你的勇气，你的善良…你今晚对我的开解，就是最好的证明。被你的心灵所拯救的我便是这资格的‘铁证’！”

他伸出手，并非触碰盾牌，而是指向玛修的心口：“所以，为了你发誓要守护的这个世界，为了你珍视的御主、伙伴，以及所有值得守护的美好之物……请尽情地、骄傲地挥舞这面盾牌吧！”

玛修握紧了盾牌，感受着那冰冷的金属下传来的、仿佛与无数英灵共鸣的脉动。

“是！贝狄威尔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