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我是仙舟将军！ 第102章 伪物的悲鸣

城堡最高的尖塔露台，狂风呼啸，吹动着两位贞德截然不同的衣袍。圣杯召唤阵的暗红光芒在下方若隐若现，映照着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却承载着天渊之别的灵魂。

贞德终于追上了她的倒影。圣洁的旗帜在她手中猎猎作响，碧蓝的眼眸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穿透迷雾、直达核心的锐利与深深的悲悯。

黑贞德熔金色的眼眸燃烧着憎恶，诅咒之旗缠绕着不灭的业火，指向白贞：“哼！穷追不舍的虫子！怎么，迫不及待要来送死，好结束你这虚伪的救世主扮演了？”

吉尔·德·雷如同最忠诚的影卫，默然侍立在黑贞德身侧，手中的魔导书散发着诡谲的魔力波动，似乎在为某种仪式做最后的准备。

然而，白贞德没有理会黑贞德的挑衅，也没有去看术吉尔。她的目光穿透了那层熔金的憎恨外壳，直直地刺入黑贞德灵魂的最深处。她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头、最终指向真相核心的问题：

“你还记得多姆雷米的清晨吗？”

黑贞德的表情明显一滞，熔金的火焰似乎闪烁了一下。

“记得村口那棵老橡树吗？我们曾在它的树荫下玩耍，听母亲讲述圣徒的故事。”

黑贞德眉头微蹙，但眼神依旧冰冷。

“记得父亲在壁炉旁打磨农具的声音吗？记得雅克和皮埃尔弟弟们吵闹的笑声吗？记得家的味道吗？”

白贞德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穿越时空的温暖力量，每一个字都如同投入死水的小石子，试图激起一丝涟漪。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追忆，

“无论后来的军旅生涯多么波澜壮阔，染血的旗帜多么鲜明…在我的灵魂深处，占据最多的，始终是那个多姆雷米乡下姑娘的记忆。泥土的气息，炉火的温暖，家人的脸庞。这些，才是我之所以为我的根基。”

她紧紧盯着黑贞德那双熔金的眼瞳，试图从中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共鸣：“而你，我的黑暗面，如果你真的源于我，源于那份对背叛的痛苦与绝望，那么，你更应该记得！更应该对这些记忆刻骨铭心！正是因为无法忘记那份纯真与温暖，才会对后来遭遇的背叛与火刑感到加倍的愤怒与绝望！不是吗？！”

白贞德的话语如同审判的利剑，狠狠刺向黑贞德！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

黑贞德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愤怒，到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最终凝固成一种暴怒！熔金的眼眸剧烈地闪烁着，却没有任何属于多姆雷米乡下姑娘的温情回忆被唤醒！只有一片虚无的、被强行灌输的憎恨在燃烧！

“家…？多姆雷米…？乡下姑娘…？”黑贞德的声音带着一种怪异的、仿佛机器卡壳般的扭曲，“无聊！可笑！那种软弱的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复仇的化身！是焚烧一切伪善的魔女！我的记忆里只有背叛！只有火焰！只有对你们这些肮脏人类的憎恨！”

她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仿佛要用音量掩盖内心的某种恐慌：“不要再提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我就是我！龙之魔女贞德！是你最纯粹、最强大的黑暗面！这就够了！”

然而，她的否认和那纯粹的、毫无根源的憎恨，恰恰成了最有力的证据。

贞德看着眼前这个因回忆而陷入混乱，因无法回答而狂怒的自己，碧蓝的眼眸中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哀伤的明悟。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白贞德的声音带着穿透一切的悲悯与冰冷，“你根本不是贞德的黑暗面。你甚至根本不是贞德。”

她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露台之上！

“你只是一个被人为创造出来的、可怜的工具。”白贞德一字一句，清晰地揭露着残酷的真相，“一个被强行灌输了我是贞德·达尔克黑暗面这个虚假概念的空壳。你的憎恨，你的怒火，甚至你所谓的复仇，都不过是他人赋予你的程序！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连为何憎恨都源于他人的设定。你，只是一个承载着他人恶意与计划的可悲容器！”

“住口——！！！你胡说！你胡说八道！！！”黑贞德如同被彻底踩到尾巴的野兽，发出凄厉到破音的尖叫！熔金的眼眸瞬间被狂暴的血丝充斥！白贞德的每一句话，都像最恶毒的诅咒，将她赖以存在的根基彻底否定、粉碎！那深入骨髓的虚无感和被揭露的恐慌，让她彻底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我是贞德！我就是贞德！我是最强大的！我要烧死你！烧死你们所有人！！！”黑贞德彻底失去了理智，诅咒之旗上的业火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她不再顾及任何战术，不再等待术吉尔的仪式，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朝着白贞德猛扑过去！

“咆哮吧！吾之愤怒！”

面对这含怒而发、足以焚城的毁灭一击，白贞德眼神一凛！她不再犹豫，也不再抱有丝毫怜悯！无论眼前的魔女是何等可悲的造物，她所犯下的滔天罪行都绝不可饶恕！

“吾主在此！”

圣洁的旗帜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辉！一道巨大、坚实、铭刻着神圣十字与鸢尾花的光辉之壁轰然展开，正面迎向那咆哮的暗红业火！

轰隆——！！！！

圣光与业火猛烈碰撞！金蓝与暗红的光芒如同两条纠缠撕咬的巨龙，在露台上空疯狂肆虐！巨大的冲击波将露台的砖石都掀飞！整个尖塔都在剧烈摇晃！

就在这惊天动地的对撞中，一直沉默旁观的吉尔·德·雷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手中的魔导书快速翻动，一道阴险的魔力束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绕开能量碰撞的中心，射向全力维持圣旗的白贞德后背！时机刁钻狠辣！

然而，他的偷袭并未成功！

锵——！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一柄闪烁着寒光、沾染着战场硝烟的法军制式佩剑，如同早有预料般，精准地格挡住了那道阴险的魔力束！

术吉尔猛地转头，熔金色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震惊！

挡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人类的吉尔·德·雷元帅！

人吉尔·德·雷元帅身着染血的军服，眼神锐利如刀，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深沉的痛楚和一种洞悉真相的冰冷。他手中的佩剑稳稳地架住了术吉尔偷袭的魔力，剑身上还残留着之前战斗的痕迹。

“你…？！”术吉尔的声音带着一丝扭曲的惊讶。

“看着自己扭曲堕落到如此地步，真是令人作呕。”人吉尔元帅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和悲哀，“玩弄死灵，亵渎圣杯，蛊惑魔女，制造杀戮，吉尔·德·雷的荣耀与信仰，被你践踏得一文不值！”

他手中的佩剑向前一压，逼得术吉尔后退半步：“你的对手，是我。这份由我犯下的罪孽，理应由我亲手斩断！”

两位吉尔·德·雷，一位是守护法兰西最后荣光的元帅，一位是沉沦深渊、操控魔女的异端术士，在这奥尔良的至高点，在这圣魔对撞的风暴边缘，如同宿命般对峙！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碰撞，没有言语，却充满了最深刻的憎恨与最悲哀的共鸣——那是自己对自己的终极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