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芒戈五楼的魔咒伤害科重症监护区,空气依旧冰冷,消毒水和魔药混合的刺鼻气味顽固地盘踞。但德拉科·马尔福单人病房外的那一小片空间,气氛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纳西莎·马尔福依旧坐在门边的长椅上,身体不再因恐惧而剧烈颤抖。她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濒临崩溃的绝望风暴平息了,沉淀为一种深重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凝固的悲伤。她的双手不再绞紧,而是放在膝盖上,右手紧紧攥着,指缝间露出一点失去光泽的银质冷光——那枚被扯下、蛇眼灰暗的耳钉。卢修斯背靠着墙壁,昂贵的黑色长袍皱巴巴地裹在身上,金发凌乱,脸上深刻的忧虑并未消散,但曾经死灰般的绝望里,掺杂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小心翼翼的希冀。他的目光不时投向紧闭的房门,又迅速移开,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病房内,庞弗雷夫人和达摩克利斯治疗师脸上的凝重并未完全褪去,但眼神中那份沉重的无力感,被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惊愕和谨慎的乐观取代了。
德拉科依旧昏迷,脸色苍白,铂金色的头发被冷汗浸透贴在额角。但他那条可怕的左臂——那如同被强酸腐蚀、布满蠕动暗紫色血管、散发腐朽气息的青黑色枯萎——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伤口最中心、肩关节下方寸许的位置,一小块大约指甲盖大小的区域,枯萎的迹象停止了!暗紫色的血管如同被冻结般,僵直地凝固在那里,颜色褪去,变成了灰败的死寂。虽然周围更大面积的皮肤依旧青黑枯萎,诅咒的气息依旧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但那一小块“死寂”的区域,就像无边黑暗沙漠中唯一一块冰冷的顽石,顽固地证明着某种强大的外力曾强行介入,并成功扼杀了其中一部分诅咒的生命力!
“难以置信……”达摩克利斯治疗师用他那根镶嵌复杂水晶阵列的银质探针,小心翼翼地悬停在那一小块“死寂”区域上方。水晶阵列中闪烁的符文不再是令人心头发沉的暗红,而是呈现出一种相对平稳、甚至略带一丝惰性的灰白色。“诅咒的核心结构……在这一小片区域被彻底瓦解了!能量被抽离、湮灭!就像……就像被最精准的外科手术刀切除了一样!残留的只是失去活性的‘疤痕’组织!”他的声音带着激动和难以理解的困惑,“这需要何等强大的意志力和对诅咒本质的洞察力?!而且……”他看了一眼德拉科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稍微平稳了些的呼吸,“他整体的生命体征稳定多了!虽然诅咒还在蔓延,但速度明显被延缓了!就像……就像有人替他分担了最致命的那部分负担!”
庞弗雷夫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光。她轻轻用沾了温和药水的纱布擦拭着德拉科额头的冷汗。“不管是谁……他给了德拉科一个机会。”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病房外,卢修斯听着治疗师压低声音的汇报,紧绷的肩膀终于垮塌了一丝,他闭上眼睛,用力吸了一口气。纳西莎攥着耳钉的手指微微松开,又立刻攥紧,冰冷的银蛇硌着她的掌心,带来一丝真实的痛感。她灰蓝色的眼眸望向走廊尽头那空荡荡的楼梯口,阿尔文消失的方向,那眼神复杂无比——感激、沉重的悲伤,还有一丝冰冷的了悟。他付出了代价。沉重的、未知的代价。而马尔福家欠下的这笔债,或许永远无法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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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莫广场12号的厨房,弥漫着久未住人的灰尘味和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冷。窗外伦敦阴沉的天空,与屋内昏暗的光线融为一体。庆祝胜利的喧嚣似乎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哈利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椅上,面前摊开的《预言家日报》头版,是巨大的、他本人被众人抛起的照片,下方用夸张的花体字写着“大难不死的男孩再创奇迹!黑魔王彻底覆灭!”。报纸旁边,放着那根冰冷的接骨木老魔杖,还有那枚从圣芒戈走廊捡回的、蛇眼灰暗的银蛇耳钉。
他机械地拿起一块冰冷的吐司,咬了一口,味同嚼蜡。翠绿的眼眸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深沉的、化不开的疲惫和茫然。伏地魔死了。战争结束了。但邓布利多冰冷的真相、斯内普守护神的银光、禁林里直面死亡的冰冷、白色车站的告别……还有阿尔文·莱斯特兰奇在战场上沉默挥动魔杖的身影,在圣芒戈走廊滴落的鲜血,以及他最后消失在楼梯间那决绝的背影……这一切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呼吸。
“他到底是谁?”哈利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冰冷的耳钉。蛇形的轮廓,灰暗的蓝宝石。阿尔文为什么要帮他们?为什么拼死也要保护马尔福家?他和德拉科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个在挪威雪峰爆发的恐怖魔力……他还活着吗?无数个问题在脑中盘旋,找不到出口。胜利的荣光无法温暖他内心的空洞,反而让他更清晰地感受到那些逝去的、牺牲的、以及……下落不明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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