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陈腐的空气,浓得像是凝固的油脂,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进入尖叫棚屋改造的“密室”入口的人肺叶上。入口处那两扇沉重的、布满可疑深色污渍的木门,在身后“砰”地一声死死关上,隔绝了礼堂里残留的光线和喧闹,将十三个学生彻底吞没进一片近乎绝对的黑暗里。只有几缕惨绿色的、仿佛来自阴曹地府的微光,不知从哪个角落的裂缝中渗出,勉强勾勒出脚下布满灰尘和不明粘稠物的石阶轮廓,蜿蜒着向下,通向更深不可测的幽暗。
“梅林的臭袜子啊……”罗恩的声音在发抖,牙齿咯咯作响,他几乎是挂在赫敏纤细的手臂上,把自己缩成一个巨大的、瑟瑟发抖的姜黄色球,“这比……比蜘蛛还可怕!”他手里那根颤抖的魔杖杖尖,迸出的荧光闪烁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仅能照亮他前方半米内布满蛛网的粗糙石壁。
“省点力气,罗恩,”赫敏的声音紧绷着,带着一种强装的镇定,她的荧光咒稳定许多,像一轮小小的满月,照亮了她严肃的脸庞和前方一小片区域,“集中精神!注意脚下,还有任何可疑的动静!”她努力想把自己的胳膊从罗恩的铁钳般的紧握中抽出来,徒劳无功。纳威死死攥着自己的蟾蜍莱福,指关节发白,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在默念某种防御咒语。卢娜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在绿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空灵,她歪着头,仿佛在倾听墙壁里某种常人听不见的窃窃私语。西奥多·诺特和布雷斯·扎比尼紧挨着,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像两尊沉默的黑色大理石雕像,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黑暗。潘西·帕金森则紧紧贴着德拉科·马尔福,她涂着蔻丹的手指死死揪着德拉科昂贵的长袍袖子。
德拉科·马尔福的灰眼睛在绿光中闪烁着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抿着毫无血色的唇,努力维持着那副惯常的倨傲姿态,但微微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的真实状态。他身边的高尔和克拉布像两座移动的肉山,粗重的喘息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这就是所谓的‘身临其境’?”德拉科的声音刻意拔高,带着惯有的嘲讽,却掩饰不住尾音那点不易察觉的紧绷,“韦斯莱家的廉价把戏?无聊透顶!”他用力甩了一下魔杖,杖尖爆出一团稍亮的白光,短暂地驱散了前方几米的浓稠黑暗,照亮了石壁上几道狰狞的、仿佛被巨大野兽利爪划过的深痕。
就在这光芒亮起又即将熄灭的瞬间——
“呜呼呼呼呼——!”
“哈哈哈哈哈——!”
两道尖锐、重叠、带着无尽恶意的狂笑毫无预兆地在他们头顶炸开!那声音尖锐得能刺穿耳膜,像无数把冰冷的玻璃碎片在脑浆里疯狂搅动!紧接着,两个半透明的、闪烁着幽蓝磷光的轮廓猛地从上方布满霉斑的天花板穿透下来,速度快得只留下两道扭曲的光带!
乔治和弗雷德·韦斯莱的幽灵!
他们扭曲变形,脸上带着夸张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眼窝是燃烧着地狱火焰般的空洞。乔治的幽灵张开一个能咧到耳根的巨口,里面是旋转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弗雷德的幽灵则挥舞着只剩森森白骨的手臂,带着破风声,直直朝着人群最密集的中心扑去!
“哇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瞬间撕裂了空气。纳威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莱福“呱”地一声从他手里蹦出去,消失在黑暗中。潘西发出一声短促的、几乎要背过气去的尖叫,整个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向后弹开,差点撞倒身后的克拉布。
恐惧像瘟疫般瞬间在狭窄的空间里爆炸开来!人群像被炸开的马蜂窝,惊惶失措地向各个方向推搡、奔逃!
混乱中,罗恩的大脑彻底被原始的恐惧接管。他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那双总是充满幽默感的蓝眼睛此刻只剩下纯粹的、被吓到极致的空白。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想不了,只有一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烫在他的神经上——跑!离这鬼地方越远越好!而他身体的本能,远比他的意识更快一步。
他那只空闲的、肌肉虬结的手臂,像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猛地箍住了旁边一个纤细却异常坚定的身体——赫敏!他甚至完全忽略了自己另一侧那个戴眼镜的、同样身处险境的身影。
“啊——!”赫敏短促地惊呼一声,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完全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拽住了她!她整个人被拖得一个趔趄,几乎双脚离地!下一秒,罗恩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像一头发狂的骑士公共汽车,死死抓着她的手臂,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不成调的咆哮,埋头就朝着前方唯一看起来没有幽灵阻拦的、更黑暗的甬道深处猛冲而去!
“罗恩!停下!你弄疼我了!”赫敏的尖叫和抗议完全被罗恩粗重的喘息和脚步声淹没。她的魔杖光芒在剧烈的颠簸中疯狂乱晃,像一颗失控的流星,瞬间被他们甩在身后,连同她的声音一起,迅速消失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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