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沙漠纹章
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深处,黎簇在混沌中听见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眼皮沉重得像压着石块,他勉强掀开一条缝,刺目的白炽灯光晃得眼前发花。后肩胛骨传来阵阵抽痛,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钎反复捅刺那片皮肉。他扭动脖颈想看清伤处,却被固定带束缚在病床上。
“别乱动。”一道低沉的嗓音从角落传来。阴影里坐着个穿卡其色风衣的男人,指尖夹着半截没点燃的烟,膝头摊着本旧相册。当他抬眼时,黎簇看见他瞳孔里沉淀着与年轻面容不符的暮色。“伤口刚缝合,撕裂了会留疤。”
黎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他妈是谁?”
男人合上相册,封皮掠过“关根”两个烫金字。“吴邪。”他走到床边,不锈钢托盘里镊子夹起浸透碘伏的棉球,“给你两个选择:继续当普通高中生,但每晚会梦见黄严用匕首剥你后背的皮;或者跟我去沙漠,把刻在你身上的地图走一遍。”棉球按上肩胛骨,黎簇疼得弓起身子,喉头挤出幼兽般的呜咽。
“为…为什么是我?”
吴邪掀开他病号服后襟。冰凉空气触到伤口的瞬间,黎簇听见他极轻的抽气声。“七指图,古潼京的钥匙。”指尖悬在皮肤上空勾勒,“1942年德国考察队发现它,全队疯的疯死的死。最后一个幸存者用刺青刀把地图刻在妻子背上,第二天妻子被剥了皮。”他顿了顿,“你是第十八位载体。”
病房门突然被撞开。苏万举着水果刀冲进来,胳膊却被穿黑皮衣的男人反拧到背后。那人墨镜滑到鼻尖,露出带笑的眼睛:“小朋友,探望病人要敲门。”
“黑瞎子。”吴邪头也不抬,“东西备好了?”
“越野车三辆,装备按张会长给的清单。”黑瞎子松开苏万,从背包抖落出一件骆驼绒内胆冲锋衣扔给黎簇,“穿上,零下十五度的沙漠能让你蛋冻掉。”
电梯直降地下车库。黎簇盯着轿厢镜面,后背狰狞的图案从衣领边缘探出血色线条。吴邪正接电话,侧脸在荧光灯下泛着青白。“汪家动用了‘观星组’?”他对着话筒冷笑,“告诉张日山,九门协会里有三只土狗在刨坑。”挂断时指尖在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
改装越野车冲破夜幕。黎簇蜷在后座,GPS屏幕显示正驶向巴丹吉林沙漠。吴邪从手套箱取出铜制罗盘,盘面密文如蛇群游动。“古潼京不是墓穴。”他指甲刮过罗盘中央的七指凹槽,“是蛇的孵化场,汪家豢养了三千年的毒蛇。”车灯劈开黑暗,沙丘轮廓如巨兽脊背般浮现。黎簇忽然想起病床那本相册里掉出的老照片——穿藏袍的年轻人站在雪山前,背后油画画着张起灵无悲无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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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沙迷宫
沙暴像一堵移动的城墙碾过车队。黎簇用围巾裹住口鼻,仍被灌了满嘴粗粝的沙子。挡风玻璃外昏天黑地,车载电台滋啦作响,传出德语加密频段的断句:“…Siebter Finger…T?tet den Boten…”(七指…杀死信使…)
“关窗!”吴邪猛打方向盘。车身在流沙中倾斜,后备箱的青铜器皿叮当乱撞。黑瞎子那辆车消失在黄色帷幕后,对讲机只剩电流杂音。沙砾拍打车体如冰雹,黎簇蜷在副驾抱紧背包,里面装着吴邪强行塞给他的蛇眉铜鱼——这东西摸起来像冷冻的活物。
沙暴平息时,他们困在环形沙谷底部。吴邪踹开变形的车门,靴子陷进滚烫的沙里。黎簇跟下来,看见他正用军刀刮拭岩壁。赭红色砂岩剥落,露出大片靛蓝色壁画:九头蛇柏缠绕着双蛇杖,下方跪拜的人群捧着自己剥离的背皮。
“汪家的图腾。”吴邪刀尖戳向蛇杖顶端的穷奇兽纹,“知道为什么选你吗?黄严剥皮前在你脊柱注射了费洛蒙。”他扯开黎簇衣领,指尖按在他后颈针孔处,“现在你是人形导航,闻到蛇的味道会流鼻血。”
为验证这句话,黎簇当晚在睡袋里血流如注。温热液体滴进沙地,竟凝成血珠向西北方滚动。吴邪用洛阳铲顺着血珠轨迹下探三米,铲头撞上金属物。清开流沙后,一扇铸满蛇鳞的青铜门显露,门环是两条交尾的黑毛蛇。
“闭气。”吴邪将黎簇的血抹在蛇眼上。齿轮咬合声从地底传来,门缝泄出阴冷腐气。阶梯向下延伸,壁灯逐一亮起,灯油竟是凝固的蛇脂。深入百米时,黎簇听见女人哼唱声。甬道尽头,沈琼的白裙子缀满沙粒,她站在蓄水池边撩起长发,后颈鳞片闪着幽光。
“出去!”吴邪拔刀厉喝。太迟了。沈琼瞳孔缩成竖线,蓄水池哗啦站起十几具挂满水藻的骷髅。它们颈椎里钻出黑毛蛇,箭矢般射向黎瞳。混乱中沈琼的指甲划破他手臂,伤口不疼却麻痒难当。吴邪掷出燃烧棒,烈焰吞没蛇群时,他拽着黎簇跌进侧壁暗门。石板轰然闭合,将沈琼怨毒的诅咒隔绝在外:“汪先生向你们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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