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课教室的空气永远带着一股阴沉的粘稠感,混合着各种药材陈腐、辛辣或甜腻的气息,沉淀在低矮的石拱顶下。冰冷的石壁沁着水珠,坩埚下幽蓝的火焰无声舔舐着锅底,映照着学生们紧张或茫然的脸。这里是霍格沃茨的地窖心脏,也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绝对领域。
哈利·波特觉得自己像一条被扔进毒角兽胆汁里的弗洛伯毛虫,每一寸皮肤都在无形的压力下灼烧。他站在自己的坩埚旁,努力回忆着斯内普刚才关于“肿胀药水”那串又快又毒、夹杂着无数挑剔细节的讲解。汗水沿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摊开的《高级魔药制作》上,洇湿了斯内普那句用红墨水写下的、力透纸背的批注:“波特,你的愚蠢如同巨怪的鼻涕,粘稠且毫无价值。”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集中精神。拿起银质小刀,对准一颗顽固的河豚鱼眼珠。刀刃刚切下去,一股墨绿色的、带着强烈腥臭的汁液就猛地喷溅出来!
“啊!”哈利低呼一声,下意识地缩手,但几滴滚烫的汁液还是精准地溅在了他左手的手背上。瞬间,皮肤如同被烙铁烫到,传来尖锐的刺痛,几个细小的、迅速红肿起来的燎泡冒了出来。
“啧。”一声清晰而充满鄙夷的咂舌声从旁边传来。
德拉科·马尔福正站在一步开外,铂金色的头发在幽暗的魔药教室光线下依旧醒目。他手里优雅地托着一个水晶研钵,里面是几颗被研磨得极其细腻、呈现出完美珍珠白色粉末的河豚鱼眼珠。他灰蓝色的眼睛扫过哈利狼狈的手背和那颗被切得歪歪扭扭、汁液横流的失败品,嘴角勾起一个毫不掩饰的、带着马尔福式优越感的弧度。
“看来救世主连最基本的刀工都掌握不了?”德拉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刻意的穿透力,确保周围几个斯莱特林都能听见,“需要我教你吗,波特?或者,你应该去问问隆巴顿?他可能在这方面比你更有天赋——在制造灾难方面。” 他身后的克拉布和高尔配合地发出几声沉闷的嗤笑。
哈利的脸瞬间涨红,一半是疼痛,一半是愤怒和羞辱。他猛地攥紧拳头,手背上的燎泡被挤压,带来更尖锐的痛楚。他瞪着德拉科那张得意洋洋的脸,绿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闭嘴,马尔福!”他低吼,声音因为强压怒火而微微发颤。
“安静!”斯内普冰冷、丝滑如同蛇行的声音陡然响起,瞬间冻结了教室里所有的杂音。他像一片巨大的、裹挟着寒意的乌云,无声地滑行到哈利和德拉科的坩埚之间。油腻的黑发垂在蜡黄的脸颊两侧,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先落在德拉科研钵里那堪称完美的珍珠白粉末上,停留了一秒。那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满意?如同看到一件精密的工具被正确使用。
随即,那冰冷的目光转向哈利。当看到哈利手背上明显的烫伤红肿、那颗被糟蹋的河豚鱼眼珠,以及坩埚里那锅已经开始冒出可疑黄绿色气泡的混合物时,斯内普薄薄的嘴唇扭曲成一个极其刻薄的弧度。
“令人叹为观止,波特。”斯内普的声音如同浸了毒的冰锥,缓慢而清晰地扎进哈利的耳朵里,“短短十分钟,你成功地将价值三个银西可的河豚鱼眼珠变成了有毒的垃圾,并且附赠了自己愚蠢的皮肉伤。告诉我,你大脑里那些贫瘠的沟回,是否还具备指挥你完成‘切割’这种基础动作的能力?还是说,你那双着名的、用来寻找麻烦的眼睛,此刻正忙着在别处搜寻新的灾难目标?”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极其短暂地扫过教室另一侧角落里,那个正安静地调整着坩埚火苗、仿佛置身事外的墨绿色身影——阿尔文·莱斯特兰奇。
哈利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斯内普的每一句话都像鞭子抽打在他身上,尤其是最后那句隐晦的暗示,更是让他羞愤欲绝。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压制住冲口而出的反驳。
“清理掉。”斯内普用魔杖厌恶地指了指哈利那颗失败的河豚鱼眼珠和溅出的汁液,语气冰冷,“然后,为你的愚蠢和浪费,格兰芬多扣二十分。现在,继续。如果这锅药水在你手下变成能炸飞地窖的毒气弹,我丝毫不会感到意外。” 说完,他黑袍翻滚,像一阵不祥的风,转身走向下一个学生,留下哈利僵在原地,手背刺痛,心口更是像被塞满了冰碴子。
德拉科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他故意在斯内普转身后,对着哈利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活该。”然后,他拿起自己研钵里完美的粉末,用一种近乎炫耀的姿态,优雅而精准地将它倒入自己那锅冒着均匀紫色蒸汽的坩埚中。蒸汽腾起,模糊了他脸上那令人作呕的胜利笑容。
哈利的手指深深掐进了掌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手背上的燎泡一跳一跳地疼,但那点疼痛,远不及心头那份被当众羞辱、被偏袒、被忽视的冰冷和钝痛。他低着头,机械地用魔杖清理着狼藉的桌面,不敢再去看任何人,尤其是……那个角落。绿眼睛里翻涌着屈辱、愤怒,还有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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