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特保持着捧书的姿势,如同一尊被石化咒击中的雕像。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只有悬浮魔法灯发出的微光在书页上投下暖色的光晕,以及……秘银袋旁那均匀而深长的呼吸声。科尔温的小脑袋歪在秘银袋鼓起的边缘,银灰色的绒毛在光线下泛着柔顺的光泽,左眉骨那道闪电疤痕也显得柔和了许多。这画面宁静得近乎虚幻,与几小时前那个在蜜露里尖叫崩溃、或在谈判桌上咄咄逼人的身影判若两人。
纽特小心翼翼地、几乎屏住呼吸,将厚重的《高阶变形逆转原理与禁忌》轻轻合拢,放在工作台最远的角落,仿佛那书页翻动的声音都会惊醒一场脆弱的幻梦。他不敢起身,不敢挪动椅子发出任何吱呀声,只是安静地坐着,目光近乎贪婪地描绘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平静。
就在这时,箱子角落的泰迪翻了个身,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鼻塞的梦呓:“……小银……亮……”
这声音不大,但在绝对的寂静中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
秘银袋旁,那颗歪着的小脑袋猛地一颤!科尔温熔金的眼瞳瞬间睁开,里面没有丝毫初醒的迷茫,只有被瞬间点燃的、如同受惊毒蛇般的警觉和锐利。他几乎是弹射般坐直身体,小小的身体瞬间绷紧,炸毛的倾向再次出现。熔金的眼瞳如同探照灯,带着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恼,迅速扫过纽特的脸、他合拢的书、以及自己刚才倚靠的位置。
纽特的心脏骤然收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甚至能感觉到科尔温视线里那冰锥般的温度。
“你……”科尔温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但立刻被强行压平,变得冷硬,“……念完了?”他飞快地舔了一下鼻头,试图掩饰那一瞬间的失态,熔金的眼瞳却紧紧锁住纽特,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可能泄露“嘲笑”的细微表情。
“呃……没,没有。”纽特连忙回答,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刚才好像……”他斟酌着措辞,想说“睡着了”,但看着科尔温那随时可能爆发的眼神,临时改口,“……需要休息一下。我就暂停了。”
“休息?”科尔温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种“荒谬”的意味,“莱斯特兰奇不需要在知识检索过程中‘休息’。那是意志薄弱的表现。”他强行挪开视线,不再看纽特,而是低头,用一种近乎挑剔的专注,开始梳理自己胸前一绺似乎被压得不够完美的毛发,动作刻意而僵硬。“继续。从刚才中断的地方开始。卡斯特罗规则对空间涟漪的干扰系数修正部分。”他的命令不容置疑,仿佛刚才那个靠着秘银袋睡得毫无防备的身影从未存在过。
纽特默默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说出那个危险的词。他重新拿起那本沉重的大部头,翻到之前的位置,再次用那种平板的、毫无起伏的语调念了起来。科尔温重新挺直脊背,熔金的眼瞳专注(甚至有些过于专注)地盯着书页的方向,小爪子偶尔在桌面上轻叩一下,提出一个依旧尖锐但似乎少了些刨根问底的问题。
然而,这一次,某种无形的、微妙的东西已经改变了。科尔温努力维持的专注堡垒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当纽特念到一个关于“魔力锚点震荡与次级形态生理节律”的冗长段落时,眼角的余光再次捕捉到那颗小脑袋极其轻微地、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地……向下点了一下。然后猛地惊醒般抬起,熔金的眼瞳里闪过一丝被自己背叛的懊恼和强撑的怒意,瞪向纽特,仿佛在质问:“你看到了什么?!”
纽特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声音毫无波澜地继续往下念,假装什么也没发现。
这场意志力与生理疲惫的拉锯战持续了不到十分钟。科尔温的头再次不受控制地微微歪斜。这一次,他没有歪向冰冷的秘银袋,而是朝着纽特放在工作台上、支撑着书页边缘的左手方向。他的小脑袋在空中划过一个极其微小的弧线,然后,在距离纽特的手背还有几英寸时,猛地顿住!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科尔温瞬间惊醒,身体猛地后撤,几乎要从秘银袋边缘掉下去。他熔金的眼瞳里充满了震惊和一种被冒犯的羞怒,死死盯着纽特那只无辜的手,仿佛那是格林德沃的阴谋陷阱。“斯卡曼德!”他声音尖利,带着喘息,“你的手!它……它侵入了安全半径!立刻!退回去!”
纽特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弄得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它稳稳地放在工作台上,距离秘银袋足有两英尺远,离科尔温的身体至少还有一英尺半的距离,完全在之前划定的三英尺安全区之外。
“我的……手?”纽特茫然地眨了眨眼,“它没动过啊?而且……离你很远。”
“远?!”科尔温的毛似乎又要炸起来,他伸出爪子,在空中比划着,试图画出那条看不见的三英尺界限,“感知!斯卡曼德!是魔力感知!你那只沾满……沾满各种动物体液的爪子,它散发出的……存在感!严重干扰了我的专注!污染了我的个人空间!立刻!拿开!”他的逻辑听起来有些混乱,但语气却斩钉截铁,熔金的眼瞳里闪烁着一种被逼到墙角的窘迫和强词夺理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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