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的号角撕裂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喧嚣,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如同一头躁动的钢铁巨兽,喷吐着滚滚白烟。西里斯·艾德里安·莱斯特兰奇斜倚在冰凉的车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玻璃上凝结又化开的水雾轨迹。站台上,猩红的韦斯莱头发在人群中灼灼燃烧,波特家的男孩正被母亲用力揉进怀中,马尔福标志性的淡金色脑袋在远处车厢入口一闪而过。他收回目光,车厢隔间的橡木门板在他身后轻轻合拢,将鼎沸的人声隔绝在外。
“我以为你会更早被那群毛茸茸的小怪物淹没。”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斯科皮·马尔福陷在对面的墨绿绒面座椅里,指尖转着魔杖,杖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摊在腿上的《魔法药剂与药水》。
西里斯没回头,嘴角却习惯性地勾起那抹玩味的弧度:“毛茸茸?马尔福,你的品味总是这么令人惊喜。我以为你只对光亮的蛇皮情有独钟。”他转身坐下,动作带着斯莱特林特有的流畅优雅,深灰色的高领毛衣妥帖地裹着修长的颈项。他慢条斯理地从袍子内侧口袋掏出一枚古旧的双面镜,镜框缠绕着冰霜般的银色藤蔓,镜面却浑浊一片,映不出任何影像。他只用指尖在镜背一个不起眼的凸起上轻轻一叩。
斯科皮那边,他袍子口袋里的另一面镜子无声地震动了一下,微不可查。斯科皮手指在口袋内壁上极快地敲击出几个节奏——一种只有他们才懂的密语。西里斯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冰蓝光泽,转瞬即逝。
“谨慎点总没错,”西里斯把镜子收回口袋,像是随意掸掉不存在的灰尘,“谁知道哪个角落藏着‘救世主’的小崇拜者,等着把‘莱斯特兰奇和马尔福的密谋’写成《预言家日报》的头版头条?”他拖长了腔调,模仿着某个记者夸张的口吻。
隔间门被猛地拉开,带着一阵急促的气流。一个顶着乱糟糟黑发的男孩踉跄着跌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气势汹汹的红发女孩,她翠绿的眼睛里燃烧着纯粹的怒火。
“——你简直不可理喻,阿不思·西弗勒斯·波特!”罗丝·韦斯莱的声音像把尖刀,“那是爸爸给我的羽毛笔!限量版!”
阿不思狼狈地稳住身体,脸颊涨红,手里死死攥着一根闪烁着奇异蓝紫色金属光泽的羽毛笔。“我只是想看看!谁知道它自己就跳到我口袋里了!它肯定被施了什么追踪咒,或者……或者它认错人了!”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目光扫到隔间里坐着的两人,瞬间僵住,尴尬得恨不得原地消失。
西里斯挑起一边眉毛,目光在罗丝火焰般的头发和阿不思窘迫的脸上慢悠悠地转了一圈,最终落在那支不安分的羽毛笔上。他轻轻“啧”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奇异地让隔间里紧绷的空气凝滞了一瞬。
“追踪咒?”西里斯慢吞吞地开口,指尖在空气中随意划了个圈。一股极淡的、几乎透明的冰雾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带着霍格沃茨黑湖深处特有的微腥水汽,瞬间包裹住阿不思握着羽毛笔的手。“恐怕不是。”他语调平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更像是某种……对‘韦斯莱魔法把戏坊’出品的、过于活泼的防窃魔法的过敏反应。”冰雾如有生命般缠绕着羽毛笔,笔杆上闪烁的蓝紫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驯服下来,最后温顺地躺在阿不思的掌心,不再躁动。
阿不思惊愕地看着手中安静下来的笔,又抬头看向西里斯。罗丝也愣住了,满腔怒火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而有效的干预堵了回去,一时不知该如何发作。
“拿着你的宝贝,小炸药桶。”西里斯朝罗丝抬了抬下巴,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下次给这种‘活泼’的玩意儿加个项圈,免得它到处认主。”他指尖微动,那缕冰雾倏地消散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隔间里只剩下列车行驶的单调轰鸣和罗丝气鼓鼓抽走羽毛笔的摩擦声。阿不思偷偷松了口气,飞快地瞟了西里斯一眼,那眼神里混杂着感激和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说的探究。
“谢……谢谢。”阿不思声音很低。
西里斯只是懒洋洋地靠回椅背,重新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片尘埃。他左手的手指在身侧不易察觉地蜷缩了一下,指关节因刚才那细微的魔力调动而泛出一点不自然的青白,车厢内温暖的空气似乎也未能渗透他周身那一寸无形的冰冷界限。
礼堂的穹顶被施了魔法,呈现着九月英格兰傍晚特有的、灰紫与金红交织的暮色。悬浮的蜡烛洒下温暖的光晕,映照着四张长桌旁兴奋又忐忑的新生脸庞。空气里弥漫着烤牛肉、南瓜馅饼和新鲜面包的诱人香气,但更浓的是一种无形的、近乎凝滞的期待。
西里斯安静地站在斯莱特林新生队列的末尾,身形挺拔如初冬湖畔的冷杉。墨绿的院袍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左耳那枚沙菲克家传的黑曜石耳钉偶尔捕捉到烛光,反射出幽暗的碎芒。他脸上依旧挂着那抹若有似无的、旁观者般的浅笑,目光平静地掠过漂浮的幽灵、教授席上神情各异的师长,最终落在前方格兰芬多长桌旁那个红发身影上。罗丝正激动地跟阿不思说着什么,脸颊因兴奋而泛红,完全忘记了列车上的不快。阿不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瞟向斯莱特林这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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