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蒸汽浓得化不开,哈利拖着海格送的皮箱在人群里跌跌撞撞。红头发的一家子像团移动的火焰从他身边卷过。
“——珀西先进去当男学生会主席了,弗雷德说他的级长徽章大得能当飞碟——”
“闭嘴乔治,那叫光荣的负担!”
双胞胎推着堆满箱子的推车冲向第九和第十站台间的石柱,眨眼消失。哈利攥紧推车把手,闭眼猛冲。汽笛长鸣撞进耳膜,睁开眼时猩红色的霍格沃茨特列正喷吐着白雾,猫头鹰的咕噜声和蟾蜍的哀鸣在蒸汽里漂浮。
他拖着箱子走过一节节包间,无数张陌生的脸贴在窗玻璃上:雀斑男孩炫耀着会喷火星的巧克力蛙画片,两个女孩对着《魔法史》课本打哈欠,还有个高年级生用魔杖把比比多味豆排成悬浮的骷髅。最终他在车尾找到间空包厢,刚把海德薇的笼子放上行李架,门唰地被拉开。
“有人吗?”红发男孩指着哈利对面的空座位,“别的地方都塞满了鼻涕精。”
他鼻尖沾着煤灰,旧袍子袖口磨出了毛边。哈利摇头时,列车猛地启动,男孩踉跄着栽进天鹅绒座椅。
“罗恩·韦斯莱。”他揉着撞疼的胳膊肘嘟囔,“我们家全是红头发,你一眼就能认出来。”
“哈利·波特。”
罗恩的嘴张得能塞进一只巧克力蛙。“你真的——我是说,”他语无伦次地指着哈利额头,“那个……”
哈利拨开刘海露出闪电伤疤。罗恩倒抽口气,像看见会动的巧克力蛙画片活生生跳了出来。推车女巫的叫卖声适时解救了他。“来点儿什么,亲爱的?”胖女巫笑容可掬。哈利把满口袋金币倒在座位上:“每样都来一些!”
巧克力蛙蹦跳着逃窜,比比多味豆滚进座椅缝隙,吹宝超级泡泡糖在罗恩头顶炸出蓝色烟雾。两人忙着抓捕一只叼着邓布利多画片逃窜的巧克力蛙时,包厢门又被推开。
浓密的棕色鬈发先探进来,接着是张带着门牙的脸。“你们有看到一只蟾蜍吗?纳威的宠物丢了。”女孩目光扫过堆成山的零食包装纸,眉毛扬到发际线,“提醒你们,巫师袍上的巧克力渍要用甘普基本去污咒才能清除,课本第98页。”
“没看见蟾蜍。”罗恩嘴里塞满坩埚形蛋糕。女孩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顺便说,鼻子上有煤灰的那位,你的魔杖独角兽毛露出来了。十四英寸,柳木?独角兽毛最不稳定,建议你用龙皮护套包住杖尖——哦梅林,你在施咒?”
罗恩涨红着脸,魔杖指着自己鼻尖的煤灰:“阳光……雏菊……黄油香香?”魔杖喷出股浑浊的绿烟,他鼻尖的煤灰扩散成了黑斑。
“是‘雏菊、甜奶油和阳光,把这个傻瓜变漂亮’。”赫敏·格兰杰翻了个白眼,“显然你该预习《标准咒语,初级》。顺便,我叫赫敏·格兰杰。”她旋风般卷走,留下罗恩对着冒烟的魔杖发呆。
列车驶过开阔原野时,哈利注意到罗恩频繁瞟向窗外某节车厢。墨绿窗帘紧闭的车窗上凝着层薄薄白霜,在一片水汽朦胧的玻璃中格外醒目。
“斯莱特林包厢。”罗恩压低声音,“看见帘子缝里那个金脑袋没?德拉科·马尔福,全家都是黑巫师。旁边那个——”他声音更低了,“黑头发银眼睛的,阿尔文·莱斯特兰奇。他妈妈是沙菲克家的,爸爸是……嗯。”罗恩做了个割喉的手势,“阿兹卡班终身住户。”
哈利眯起眼。帘缝里确实闪过一张苍白的侧脸,黑发像乌鸦翅膀压在额前,银灰色瞳孔冷得像结冰的湖面。他正用指尖抹开窗上霜花,哈利忽然打了个寒颤——闪电伤疤下掠过一丝细微的刺麻,像冰针轻轻一扎。
天色暗成紫罗兰色时,列车终于停靠。夜风裹挟着松针气息涌进车厢,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压过所有喧闹:“一年级新生!这边走!”
海格提灯的巨大光晕在站台摇晃。哈利跟着新生们深一脚浅一脚踩过泥泞小路,直到黑湖突然在眼前铺开。湖对岸,霍格沃茨城堡的尖塔群刺破夜幕,窗口透出的暖光倒映在墨色水面上,像撒了一把碎金。
“每条船不超过四人!”海格指着岸边小船喊。哈利和罗恩跳上一条空船,船板立刻渗进冰冷的湖水。纳威抽泣着爬上来:“莱福又丢了……”最后上船的是个棕发女孩,她刚坐稳就掏出魔杖检查杖芯是否受潮——正是赫敏。
“都抓紧了!”海格跨上领头的巨船。小船队无风自动,切开丝绸般的湖面。哈利仰头望着越来越近的城堡穹顶,伤疤突然火燎般一痛。他倒抽冷气,视线不由自主投向另一条船。
阿尔文·莱斯特兰奇独自坐在船尾。月光将他侧脸雕琢成冷硬的大理石,德拉科·马尔福正隔着两条船对他喊话,他却像没听见,只是垂眸凝视着湖水。在他指尖触碰的船舷位置,一小片涟漪无声凝结成薄冰。哈利伤疤的刺痛奇迹般消退,仿佛被那片冰吸走了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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