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郊区的橡木中学操场,塑胶跑道在初夏的阳光下蒸腾出刺鼻的气味。科尔温·莱斯特兰奇——此刻顶着一张十六岁少年的皮囊,熔金的眼瞳在浓密睫毛下懒洋洋地半阖着——正被体育老师洪亮的指令精准命中耳膜:
“男生1000米,女生800米!热身准备!”
那熔金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嗅嗅猛然发现了金加隆的光芒。几乎在指令落地的瞬间,科尔温周身空气诡异地扭曲了一下,光影仿佛被无形的手揉皱又迅速抚平。站在他旁边的忒休斯·斯卡曼德,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司长,此刻伪装成一名普通转校生,只觉得眼前一花。
再定睛看时,科尔温的身形轮廓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略显宽平的少年肩线变得圆润流畅,裹在运动短袖下的手臂线条纤细了些许,最扎眼的是那头桀骜不驯的黑色短发,眨眼间拉长、软化,成了披散在肩头、带着天然微卷的深栗色中长发。连那身灰扑扑的校服运动裤,都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拉扯,更贴合了新的腿部线条。
体育老师,一个肌肉虬结、脖子粗壮如树干的麻瓜壮汉,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队伍,精准地锁定了“焕然一新”的科尔温。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指,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那个长头发女生!别杵在男生队里,去女生那边!”他指的是800米的起点。
忒休斯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下巴差点砸在塑胶跑道上。他亲眼目睹了这离谱的“原地变身”!一股混杂着荒谬、职责感和被愚弄的怒火直冲天灵盖。他猛地举起手,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甚至破了点音:“老师!我要举报!祂是nman啊!”情急之下,连口音都带出来了,把“a man”喊成了怪异的“nman”。
体育老师浓密的眉毛拧成了疙瘩,粗声粗气地问:“谁啊?举报谁?”他顺着忒休斯几乎要戳到科尔温鼻子的手指看去,只看到一个“女同学”正无辜地眨着那双此刻显得格外大而水润的熔金色眼睛。
科尔温微微侧过头,栗色的发丝滑过光洁的脸颊。祂迎着忒休斯喷火的目光,唇角勾起一个极细微、带着恶劣趣味的弧度,声音清亮,用字正腔圆的英语清晰回应:“No man~~” 祂甚至拖了个优雅又气人的小尾音。
“?”忒休斯感觉自己脑门上具现化地蹦出一个巨大的问号,噎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体育老师显然没听懂这文绉绉的英文,但他看懂了忒休斯指着“女同学”大喊大叫的行为。这简直是扰乱课堂纪律外加对女同学不尊重!壮汉老师的脸沉了下来,指着忒休斯,声如洪钟:“拿女同学开玩笑?不像话!罚你多跑两圈!男生1500米,现在开始!女生800米,准备!”
刺耳尖锐的哨音撕裂空气。男生队伍如离弦之箭(或者说被鞭子抽打的陀螺)冲了出去,忒休斯被裹挟其中,脸色铁青,每一步都踏得格外沉重,仿佛要把脚下的塑胶跑道踩穿。他一边跑,一边死死盯着女生队伍里那个慢悠悠晃荡的栗色身影——科尔温甚至还有闲心拢了拢颊边的碎发!熔金的眼瞳在阳光下像两枚冰冷的金币,折射出嘲弄的光。
初夏的太阳开始显露出它的威力,无情地炙烤着毫无遮蔽的操场。塑胶跑道蒸腾起一股混杂着橡胶和尘土的热浪,吸进肺里都带着灼烧感。男生队伍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咳嗽声此起彼伏。汗水浸透了单薄的校服,紧贴在皮肤上。
一圈半过去,体能的分水岭残酷地显现。几个体质稍弱的男生脸色发白,脚步虚浮,其中一个猛地捂住嘴,踉跄着冲向跑道边缘的排水沟,弯下腰,发出撕心裂肺的干呕声。紧接着,像是触发了连锁反应,又有三四个男生挣扎着跑过去,对着绿茵场边缘的水泥沟沿,贡献出胃里仅存的一点早餐内容物。一时间,呕吐声和痛苦的呻吟成了跑道上最“动听”的背景音。
女生队伍虽然也累得够呛,但800米的距离尚在她们咬牙坚持的范围内,整体状态比男生这边凄风苦雨的景象好上不少。
体育老师抱着胳膊,站在终点线附近,粗黑的眉毛拧得能夹死苍蝇。他看着男生队伍里东倒西歪、呕吐不止的惨状,再看看女生队伍虽然慢但还算整齐的跑动,得出了一个在他认知里无比“科学”的结论。他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哨子,用力吹响,打断了正在挣扎前进的队伍,声音洪亮地盖过了呕吐声:“停!都停下!”
所有人如蒙大赦,大部分男生直接瘫倒在滚烫的塑胶跑道上,贪婪地呼吸着灼热的空气。忒休斯双手撑着膝盖,汗水顺着下巴滴落,胸膛剧烈起伏,目光却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在女生队伍里那个连大气都没怎么喘的“栗发少女”身上。
体育老师走到瘫倒的男生队伍前,目光扫过一张张痛苦扭曲、汗水和污物混合的年轻脸庞,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洞察”:“看看你们!一个个像什么样子!才1500米就成这样?”他顿了顿,手指威严地指向刚刚停下、同样疲惫但至少还站着的女生队伍,“再看看人家女生!800米跑完也没见谁吐成这样!这充分说明——”他拉长了调子,掷地有声地宣布了他的“科学发现”,“你们班女生体质明显偏弱!基础太差!需要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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