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午夜,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沉入最深的酣眠。古老的石墙吸收着白日的喧嚣,此刻只余下石料本身在漫长岁月里沉淀的冰冷死寂。画像们陷入油彩的沉睡,盔甲在阴影里凝固成模糊的轮廓。走廊火把摇曳不定,投下的光影在空旷的石地上拉长、扭曲,如同无声挣扎的幽灵。唯有管理员费尔奇的猫——洛丽丝夫人——偶尔在阴影中掠过,黄澄澄的眼睛闪烁着警惕的光,爪垫踏在冰冷石板上,发出微不可闻的沙沙声。
艾德里安·莱斯特兰奇的身影,便是这片死寂中唯一流动的暗影。
他没有点燃荧光闪烁,龙皮长靴踏在冰冷的石地上,无声无息。深黑色的校袍融入走廊最深沉的阴影,唯有袖口内侧,那用极细银线绣成的莱斯特兰奇缠绕毒蛇的族徽暗纹,在极其偶尔掠过墙壁火把的光晕时,会极其短暂地流转出一线冰冷幽光,旋即隐没。他步履沉稳,如同在自家庄园的密室间穿行,方向明确——城堡西翼,靠近禁林边缘那间废弃的魔药学预备实验室。那地方远离主塔楼,废弃多年,连费尔奇都很少涉足,空气中常年弥漫着陈年药草和灰尘混合的、略带苦涩的霉味。
一扇厚重的橡木门被无声推开,铰链因年久失修发出细微呻吟,立刻被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潮湿石头、干枯药草和某种金属锈蚀的奇异气味淹没。艾德里安反手关上门,将走廊里那点微弱的光彻底隔绝。
“荧光闪烁。”(Lumos)
低沉的咒语在绝对黑暗中响起,并非命令,更像是一个早已设定的开关被触发。杖尖亮起的并非普通巫师常用的、温暖稳定的白光,而是一团冷冽的、近乎银蓝色的光球。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明晰,如同寒夜凝结的月光,瞬间驱散了门口一小片区域的浓稠黑暗,却将更远处的角落和堆积着蒙尘器物的阴影衬得更加幽深叵测。
光晕精准地笼罩在房间中央一张巨大的、布满划痕和不明污渍的石质实验台上。台面已被清理出一块相对干净的区域。此刻,上面井然有序地摆放着:
- 一只秘银坩埚,内壁光滑如镜,边缘镶嵌着细密的古代如尼文,在冷光下流转着微弱的银辉。
- 三只大小不一的水晶烧杯,内盛液体颜色各异:一泓清澈如晨露,一汪幽蓝如深海,一团则粘稠如凝固的夜色,在银蓝光下泛着诡异的紫晕。
- 几排小巧的龙皮口袋,用秘银线系紧,里面是研磨到不同细度的粉末——月光石的冷白、龙爪藤的暗绿、狮鹫爪尖的灰褐。
- 一枚被切割成完美十二面体的月光石,悬浮在一个由纤细秘银丝构成的支架上,缓缓自转,向四周辐射着冰冷的、肉眼可见的淡淡月华。
- 最引人注目的,是实验台角落一个用整块黑曜石雕琢成的密封容器,表面刻满复杂的禁锢符文,丝丝缕缕的寒气正从符文的缝隙中渗出,在石台上凝结成一层薄薄的白霜。容器内,隐约可见一团不断变幻着形态、散发着微弱银辉的奇异物质——月痴兽的毛发,刚从禁林边缘那头因满月而狂躁、最终被艾德里安用改良冰冻咒捕获的雌兽身上取得。
空气冰冷刺骨,带着地窖特有的湿意和魔药材料的异香。艾德里安脱下厚重的校袍,露出里面修身的深灰色高领毛衣。他将袍子仔细搭在远离实验台的一张蒙尘木椅靠背上。黑檀木魔杖在他指间转动,杖身“Sapientia et Audacia”的铭文在冷光下偶尔闪过微芒。他没有立刻开始操作,而是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这混杂着腐朽与新生、危险与秩序的空气。冰冷的、带着奇异物质信息的气流涌入肺腑,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激活了他大脑中储存的无数配方、反应方程和物质特性数据流。
寂静中,只有悬浮的月光石自转时与秘银支架发出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微嗡鸣。
第一步,基础溶液制备。
艾德里安睁开眼,冷银灰色的眼眸在银蓝光下锐利如鹰隼。他左手稳定地拿起最小的水晶烧杯,里面是那泓“晨露”——实则是独角兽眼泪在特定月光相位下的冷凝蒸馏液。右手魔杖精准点向秘银坩埚底部:“**恒定微焰。**”(Ignis Constans)
没有火焰腾起的景象,只有坩埚底部瞬间亮起一圈极其细微、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幽蓝色光晕。精准控制的、几乎感觉不到温度的热力开始均匀地渗透秘银坩埚。艾德里安将独角兽泪液缓缓倾入坩埚。液体接触到预热坩埚壁的瞬间,没有嘶鸣,没有蒸汽升腾,只有一层极其稀薄、几乎看不见的冷雾贴着液面弥漫开来。他左手放下烧杯,指尖已捻起一个龙皮小袋,里面是研磨到纳米级别的月光石粉末。动作没有丝毫迟滞,粉末如银沙般均匀撒入泪液中。魔杖尖端同时射出一道凝练的银白色光束,并非搅拌,而是如同无形的刻刀,在溶液中精准地引导着粉末与液体的分子级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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