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加隆,慷慨地泼洒在北海沿岸这片被魔法临时征用的新月形沙滩上。空气里咸腥的海风裹挟着防晒药水的椰子香、烤的焦甜,以及几百个解除了校袍束缚的年轻巫师释放出的、近乎沸腾的喧嚣。浪花卷着白沫扑上金黄的沙砾,又被嬉闹的脚丫踩碎。
阿尔文·莱斯特兰奇在一片礁石投下的狭长阴凉里,像一株自动降温的魔法植物。深灰色的薄麻长袖衬衫扣到领口最后一颗,抵御着阳光和海风的双重侵扰。他靠在一块被海风打磨得光滑的黑色玄武岩上,膝头摊开的不是小说,而是砖头厚的《高阶魔药学:神经毒素与反诅咒中和剂精要》。秘银神经支架包裹的左手搭在书页上,指尖凝聚的寒气让翻开的书页边缘凝着一圈细小的白霜。右手背的净化符文在阴影里静默着,如同蛰伏的幽蓝星辰。诅咒吸附体讨厌人群散发的混乱情绪能量场,这片礁石后的阴影,是他用无声驱逐咒加固过的、方圆三米内的绝对净土。
书页上关于“月长石粉末在精神类诅咒中的相位逆转应用”的复杂论述,被不远处骤然爆发的、极具穿透力的惨叫打断。
“梅林的蕾丝睡裤啊——!放开我!你们这两个疯子!”
阿尔文银灰色的瞳孔从密密麻麻的古代如尼文上移开半寸,冷淡地瞥向声源。
只见靠近海浪线的湿沙地上,罗恩·韦斯莱的脑袋像一颗被强行种下的、愤怒的胡萝卜,孤零零地杵在沙面上。脖子以下的身体被深埋进沙里,只留一个脑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火红的头发沾满了沙粒,像顶了个拙劣的鸟巢。他正徒劳地扭动着唯一能动的部位,灰蓝色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写满了被至亲背叛的震惊和羞愤。
乔治·韦斯莱正叉着腰,站在“胡萝卜”旁边,对着自己的杰作啧啧称奇,脸上洋溢着艺术家完成旷世巨作般的自豪:“看!弗雷德!像不像古埃及失传的‘狮身人面——呃,人首像’?这忧郁的眼神!这沧桑的沙粒感!完美复刻!”
“具象!特别具象!”弗雷德在一旁疯狂鼓掌,手里还拎着罗恩被扒下来的、沾满沙子的荧光绿沙滩裤。“尤其是这发色,多么具有历史沉淀感!建议霍格沃茨魔法史教材直接采用我们罗尼作为插图!”
金妮·韦斯莱盘腿坐在不远处的沙滩巾上,一手捂着额头,一手举着被施了冰冻咒的黄油啤酒,对自家哥哥们间歇性发作的疯病表示没眼看。她对着罗恩那颗悲愤的脑袋喊:“坚持住,罗尼!等他们笑岔气了我来挖你!” 回应她的是罗恩更加绝望的哀嚎。
这片“艺术创作”区往左几十米,另一场活埋工程也在热火朝天地进行。
“扎比尼!别挣扎了!这可是马尔福精选、高尔夯实、克拉布艺术造型的顶级沙坑!”德拉科·马尔福的声音带着铂金贵族特有的、幸灾乐祸的腔调。他只穿着一条银绿色的丝绸泳裤,露出白皙精瘦的上身,正指挥着高尔和克拉布这两个人形挖掘机。
布雷斯·扎比尼此刻的待遇比罗恩“精致”一些。他被埋到了胸口,双臂还顽强地露在外面,徒劳地扒拉着试图掩埋他最后尊严的沙子。他那张英俊的脸此刻沾满了沙粒,精心打理的头发也被海风吹成了鸟窝,昂贵的墨镜歪歪斜斜地挂在鼻梁上。
“德拉科!我诅咒你下辈子变成海星!还是被巨乌贼踩扁的那种!”布雷斯徒劳地扭动,试图用眼神杀死那三个狂笑的混蛋。
高尔憨厚地笑着,捧起一大把湿沙,精准地糊在布雷斯的锁骨位置。克拉布则在一旁,用他胡萝卜般粗壮的手指,试图在布雷斯胸前的沙堆上堆砌出一个歪歪扭扭的斯莱特林蛇形徽记,可惜手艺过于抽象,看起来更像一条吃撑了的鼻涕虫。
德拉科抱着双臂,灰蓝色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欣赏着布雷斯的狼狈相,铂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省点力气吧,布雷斯。接受命运,成为斯莱特林沙滩地标是你的荣幸!说不定还能吸引人鱼姑娘来参观呢!哈哈哈哈哈!”
沙滩上,阳光、海浪、尖叫、狂笑、被埋者的咒骂、围观者的起哄,混合成一首荒诞的夏日交响曲。青春过剩的荷尔蒙和魔法带来的便利(以及破坏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然而,在这片喧嚣的汪洋中,有两座格格不入的“孤岛”。
离阿尔文的礁石阴影不远,西奥多·诺特同样选择了一片远离人群的干燥沙坡。他穿着熨帖的米白色亚麻衬衫和长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在阳光下反射着冷静的光。他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的《古代如尼文高阶演变与实战咒语构建》,书脊烫金的标题低调而奢华。他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贝壳,像是在研究沙滩地质,贝壳尖端却时不时在沙地上划出几个极其复杂、闪烁着微光的古代如尼文符号,随即又被他用脚不动声色地抹平。
他的目光偶尔会投向不远处正和秋·张互相涂抹防晒霜的达芙妮·格林格拉斯,但更多时候,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专注,完全沉浸在晦涩的符文世界里。只有嘴角一丝几不可查的紧绷,泄露了他对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那深入骨髓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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