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特·斯卡曼德正跪在木屑堆里修补月痴兽的围栏,箱子深处突然传来叮叮当当的暴响。他叹气放下锤子——泰迪又在翻他的备用纽扣盒了。可当纽特掀开储藏间的帘子时,眼前景象让他钉在原地:他那件银扣子的旅行马甲正被一只皮毛油亮的银灰色嗅嗅疯狂撕扯,纽扣暴雨般迸溅,而另一只体型略小的银斑嗅嗅被泰迪庞大的身躯死死压在地板上,四只小爪子徒劳地刨着空气。
“吱——!!!”被压住的银斑嗅嗅爆发出刺耳尖叫,熔金色的眼瞳在昏暗的光线里烧得像两枚滚烫的金加隆。
泰迪充耳不闻,湿漉漉的黑鼻子狂热地拱着对方颈侧的绒毛,短尾巴甩成了螺旋桨。它叼起一枚从马甲上扯下的银扣子,殷勤地塞到银斑嗅嗅不断扭动的脑袋边。
“吱嘎!!”银斑嗅嗅一爪子拍飞了纽扣,金眼睛喷火似的瞪向僵在门口的纽特,“斯卡曼德!你发什么呆!把这个低等生物从我身上弄走!!!”
纽特的膝盖磕在了门框上。这声音……尖利,气急败坏,但每个爆破音都带着熟悉的、上流社会打磨过的腔调。他扶住门框,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只正被泰迪用肚皮碾压的小家伙。银灰色皮毛在泰迪油亮的深灰毛发对比下像一捧月光,左眉骨上横着一道极淡的闪电状白痕。
“科……科尔温?”纽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不然呢!”银斑嗅嗅——科尔温·莱斯特兰奇——用后腿猛踹泰迪鼓囊囊的侧腹,只换来对方陶醉的咕噜声,“你的蠢嗅嗅把我当成了它的梦中情嗅!看在梅林漏风的袜子上,快!点!过!来!”
纽特如梦初醒,慌忙冲上前。他试图抓住泰迪后颈的皮毛把它拎开,但发情的嗅嗅力气大得惊人,纹丝不动。科尔温在泰迪热烘烘的肚皮底下徒劳地挣扎,熔金瞳孔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缩成了两条燃烧的细线。“它舔我!斯卡曼德!它在舔我的耳朵!我要把它变成一滩会放屁的鼻屎!”他尖声咆哮,一口咬在泰迪的前爪上。
泰迪只是满足地哼哼,低头用鼻子更加热情地蹭科尔温的头顶,试图把几根翘起的银毛压平。
“泰迪!好孩子,放开他……它不是你的……呃……”纽特语无伦次,手忙脚乱地掰泰迪的爪子,又怕太用力伤到下面那个炸毛的银团子。科尔温的尖叫和泰迪陶醉的咕噜声在狭小的储藏间里混响。几枚散落的银纽扣被他们滚来滚去的身体撞得叮当作响。
“真爱……”泰迪突然发出了一声悠长、满足的叹息,黑豆眼深情地凝视着爪下狼狈不堪的银斑嗅嗅,“我遇上真爱了!!!”
科尔温的尖叫戛然而止,熔金的眼瞳瞬间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比伏地魔要统治世界更恐怖的消息。下一秒,积蓄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真爱?!你这个低等的、脑子里塞满粪石的生物!离我远点!!!斯卡曼德——!!!”
纽特被这声包含绝望的怒吼震得头皮发麻。他心一横,放弃硬拽,转而扑向角落的箱子,手伸进一堆晒干的草药里疯狂翻找。找到了!一小袋弗洛伯毛虫分泌的强力镇静黏液,气味能让大多数神奇动物瞬间失去兴趣。他撕开袋子,不顾那滑腻恶心的触感,将一大团散发着烂卷心菜和过期牛奶混合气味的灰绿色黏液狠狠拍在了泰迪撅起的、试图再次靠近科尔温的鼻子上。
“噗——嗷呜!”泰迪陶醉的表情瞬间裂开,黑豆眼惊恐地凸出。它像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后弹开,短小的爪子疯狂地扒拉自己沾满黏液、气味灾难的鼻子,发出窒息般的呜咽和干呕。那股可怕的气味炸弹在狭小的空间里猛烈爆发。
纽特趁机扑过去,一把捞起地上银灰色的毛团。科尔温浑身僵硬,银灰色的绒毛根根倒竖,像一颗被雷劈过的蒲公英。他小小的身体在纽特手掌里剧烈地颤抖,熔金的瞳孔死死盯着在墙角疯狂蹭鼻子、呜咽不已的泰迪,里面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体喷射出来。
“你……”科尔温的尖利声音也在抖,但不是因为恐惧,“……用了……弗洛伯毛虫黏液?”他小巧的黑色鼻头剧烈地翕动,熔金眼里的怒火迅速被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取代,“在距离我……这么近的地方?!”
纽特这才意识到那股可怕的、极具穿透力的气味正汹涌地包裹着他和他手里的科尔温嗅嗅。“呃……抱歉!情况紧急……”他话音未落,手掌里的银灰色毛团猛地一抽,小小的身体痛苦地弓起。
“呕——!”科尔温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干呕,熔金眼睛瞬间翻白,四只小爪子在空中胡乱抓挠了几下,然后整个身体软绵绵地瘫倒在纽特掌心,彻底晕了过去。小小的银灰色肚皮微弱地起伏着。
墙角,泰迪还在和它鼻子上的灾难作斗争,呜咽声里充满了心碎和生理性的痛苦。
纽特低头看着掌心不省人事的银灰色毛团,又看看角落里失恋又受罪的泰迪,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昏迷的科尔温嗅嗅,像捧着一枚随时会爆炸的熔金炸弹,绕过那滩气味污染源和伤心欲绝的泰迪,步履沉重地走向他工作台旁边那个铺着最柔软绒布的空篮子。箱子里的空气,弥漫着绝望的求爱、失败的反抗和一股浓烈得足以让火龙退避三舍的、属于弗洛伯毛虫的“爱”的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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