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雨总带着股潮湿的霉味,像纽特行李箱里那只总爱啃丝绸的月痴兽——黏糊糊的,甩不掉,还透着点让人烦躁的执拗。此刻这雨正敲打着 safe house 的阁楼天窗,把科尔温的笑声泡得发涨,在逼仄的空间里嗡嗡作响。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那只嗅嗅把格林德沃的怀表叼进了下水道?”科尔温把最后一块甘草魔杖糖扔进嘴里,糖纸捏成球精准地砸向纽特的旅行箱,“斯卡曼德,你对神奇动物的纵容早该进《魔法事故司年度笑话集》了。”
纽特正蹲在地上给蜷翼魔换新鲜的蝙蝠血,闻言动作一顿,玻璃罐里的红色液体晃出细碎的涟漪。他没回头,声音闷在胸腔里,像被雨打湿的纸团:“我看见你就烦。”
科尔温的笑声戛然而止。纽特能感觉到那道熔金色的视线落在自己背上,带着惯有的戏谑,却又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他左眉骨那道闪电疤,总在暗处泛着诡异的光。“巧了,”科尔温的声音拖得很长,带着糖渍的黏腻,“我看见你就想吐。”
蜷翼魔突然烦躁地扑腾了一下翅膀,细小的毒刺擦过纽特的手腕。他下意识地按住伤口,站起身时,旅行箱上的嗅嗅标本(那是他用膨胀咒做的恶作剧模型)正被科尔温用魔杖戳来戳去。
“你活该单身。”纽特的话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尖刻。这话戳在了不该戳的地方——他记得1925年在纽约,科尔温口袋里总揣着张女人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巫有着和他一样的熔金瞳,后来听说在肃清运动中失踪了。
科尔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转过身,怀表链在指间转得飞快,金属摩擦声在雨声里格外刺耳。“那你屁事?”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像刚从翻倒巷冰窖里捞出来,“还是说,你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该像你一样,抱着行李箱过一辈子?”
“至少我不会用空间咒把队友的魔杖折成三段!”纽特猛地提高了声音,手腕上的伤口开始发烫,“1926年在伦敦地铁,要不是我用护树罗锅缠住你的脚踝,你早就被魔法部的人当成黑巫师抓起来了!”
“总比你对着 Grindylow 哭鼻子强!”科尔温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上次在塞纳河,是谁抱着水怪的鳍说‘它只是太孤独了’?纽特·斯卡曼德,你的善良就是把钝刀子,割不死敌人,只会割伤自己!”
雨声突然变大了,砸得天窗噼啪作响。纽特的呼吸乱了节奏,他看着科尔温眼底跳动的火光——那不是戏谑,是某种更锋利的东西,像他那根黑刺李木魔杖的尖端,总在不经意间刺中最软的地方。
“你喜欢谁谁倒霉!”这句话冲口而出时,纽特自己都愣住了。他想起莉塔葬礼上科尔温的背影,那个总是挺直的脊梁第一次弯了下去,像被无形的重量压垮。他想起维奥莱塔——科尔温的妻子,那个总笑着说“他就是块捂不热的冰”的女巫,最后死在食死徒的乱咒之下。
科尔温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熔金色的光暗下去,像燃尽的灰烬。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刻薄话,但最终只扯出个古怪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我喜欢你。”
时间仿佛被施了冻结咒。
雨还在下,蜷翼魔不安地嘶嘶叫,怀表链的摩擦声停了。纽特看着科尔温的脸,那张总挂着嘲讽的脸此刻异常平静,左眉骨的伤疤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像被清空了所有神奇动物图鉴的记忆,只剩下那句荒唐的话在回荡。
“嘁……”纽特下意识地嗤笑一声,想搬出惯常的冷漠做盔甲,却发现喉咙像被月痴兽的黏液糊住了,“怕了吧?……”
话音未落,科尔温突然转身拉开阁楼门,潮湿的风卷着雨丝灌进来,带着他的笑声一起消失在楼梯口:“晚安,斯卡曼德——记得给你的蜷翼魔唱摇篮曲,它好像吓得快掉毛了。”
门“砰”地关上,把所有声音都锁在了外面。纽特僵在原地,手腕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低头看着玻璃罐里的蝙蝠血,突然觉得那红色刺眼得厉害。
***半夜的雨停了,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声音,嗒,嗒,像敲在神经上的小锤子。
纽特猛地从行军床上坐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他刚才梦见了1927年的巴黎地下酒馆,科尔温举着爆炸牌跟他碰杯,牌面上的火焰烧穿了纸,燎到了他的眉毛。“签不签?”科尔温的声音带着酒气,“巫碎党不需要胆小鬼。”
他当时怎么说的?哦,他说“你这种人迟早把同盟变成笑话”。
结果科尔温真的把巫碎党变成了笑话——用放屁坐垫对付审讯官,给食死徒的坩埚里撒痒痒粉,甚至发明了会骂人的巧克力蛙。可就是这个笑话,在格林德沃火烧巴黎时,用空间折叠术把二十七个麻瓜小孩藏进了面包房的烤箱;在伏地魔掌权时,用那根“不欺负弱小”的魔杖,敲断了十三个食死徒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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