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英格兰乡间蒸腾着青草与泥土的芬芳。斯卡曼德家厨房窗台,一盆正在打瞌睡的米布米宝突然被惊醒,细长的茎秆绷得笔直——一只羽毛凌乱的棕褐色长耳鸮正用它尖锐的喙,急促地叩击着蒙尘的玻璃。
纽特·斯卡曼德正蜷缩在壁炉旁那张最破旧的扶手椅里,鼻尖几乎要碰到摊在膝盖上的厚重图鉴。他小心翼翼地用羽毛笔尖蘸取微量犰狳胆汁,在《东欧毒角兽亚种蜕皮周期对比图》的空白处做着蝇头小字的标注。炉火将他的栗色卷发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镜片后的蓝绿色眼睛专注得近乎虔诚,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纸页间那些奇异的鳞片与犄角。
“纽特!信!”母亲赫丝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从门口传来。她手里捏着一个长方形的、厚实的羊皮纸信封,信封边缘被长途飞行磨损得有些毛糙,封口处用深红色的火漆牢牢封缄,上面压印着一个清晰的盾形徽章:狮、蛇、獾、鹰环绕着一个大写的字母“H”。
纽特的笔尖悬停在半空,一滴墨汁坠落,在图鉴上洇开一小片蓝黑。他抬起头,蓝绿色的眼睛从毒角兽繁复的角质层纹路中抽离,带着一丝被打扰的茫然,望向母亲手中那个仿佛带着魔法界特有重量的信封。
“是……给我的?”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赫丝特快步上前,将信封塞进儿子沾着泥土和不明粘液的手中,眼眶微微发红,却努力弯起嘴角:“快拆开看看,亲爱的!”
纽特的手指有些笨拙地刮开火漆。羊皮纸特有的、略带粗糙的触感传来。他展开信纸,上面用翠绿色的墨水书写着优雅流畅的花体字:
>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 **校长:阿芒多·迪佩特**
>
> **亲爱的斯卡曼德先生:**
>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
>
> **副校长**
> **阿不思·邓布利多谨上**
下方另附一张长长的清单:一年级新生所需物品,从素面工作袍到黄铜天平,从龙皮手套到锡镴坩埚……纽特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死死黏在“允许携带宠物”那一栏后面的括号里:(蟾蜍、猫或猫头鹰)。
“猫头鹰……”他喃喃自语,蓝绿色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仿佛点燃了两簇小小的火焰。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顾不上掉落的图鉴,像一阵风般冲向通往花园的后门。“妈妈!我去看看树篱里那窝小猫头鹰能不能……”
“纽特!”赫丝特哭笑不得地叫住他,声音里是满满的温柔与无奈,“学校说的是宠物猫头鹰!不是让你把整个家族都搬去!而且——”她快步走到儿子身边,轻轻拍了拍他沾着草屑的旧外套口袋,里面传来细微的、指甲刮擦布料的窸窣声,“别忘了,皮克特还在等你。”
口袋边缘,一片小小的、嫩绿色的叶子悄悄探了出来,好奇地晃了晃。
***
同一时刻,英格兰东南海岸的悬崖峭壁之上,莱斯特兰奇庄园如同盘踞在嶙峋怪石中的巨大黑色蝙蝠,沉默地俯瞰着下方汹涌的墨色海浪。
书房厚重的紫杉木门紧闭,隔绝了外面呼啸的海风。空气里弥漫着陈年雪茄、昂贵樟脑与一种更深沉的、如同古墓般的气息。科尔温·莱斯特兰奇百无聊赖地斜倚在窗边,指尖把玩着一枚边缘锋利的金加隆。熔金色的瞳孔倒映着窗外铅灰色的、翻滚不息的海面,那光芒并非温暖,更像冰冷的金属在暗处反光。他另一只手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沿着窗框上一条闪电状的深刻划痕来回描摹——那是他六岁时用偷藏的匈牙利树蜂鳞片刻下的“杰作”。
一只羽翼漆黑如夜、眼神锐利如刀的渡鸦,像一道无声的闪电,穿透了窗框上微小的缝隙,稳稳地落在铺着厚重墨绿色天鹅绒桌布的书桌上。它丢下一个与纽特手中一模一样的厚羊皮纸信封,火漆上的“H”徽章在昏暗光线下如同凝固的血滴。渡鸦歪了歪头,血红色的眼睛毫无感情地扫过科尔温,随即振翅,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窗外翻涌的铅云之中。
家养小精灵克利切(第三代)像从地毯的阴影里渗出来的一样,无声地滑到桌边,颤抖着布满褶皱的尖耳朵,用枯树枝般的手指捧起信封,几乎是用一种朝圣的姿态,将它高举过头顶,呈送到科尔温面前。
“少、少爷……霍格沃茨……”克利切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
科尔温懒洋洋地转过身,熔金色的瞳孔掠过信封,没有一丝波澜。他随手接过,指尖在火漆上轻轻一划——那坚硬的封蜡竟如同黄油般无声地裂开。他展开信纸,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公式化的词句,当看到“阿不思·邓布利多谨上”的落款时,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难以捉摸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某种隐秘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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