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雪粒拍在脸上,陈墨抬手压了压斗篷,目光扫过前方塌陷的庙墙。完颜玉蹲在断石旁,指尖轻触地面,片刻后抬头:“刚有人进出,脚印还新。”
慕容雪从侧翼靠来,低声道:“三具尸体藏在东厢,脖颈折断,是自己人下的手。”她顿了顿,“没留活口。”
陈墨没应声,只将青铜腰牌取下,掀开暗格取出那张泛黄的《风月录》残页。纸面褶皱处有几道细线,是他早年用炭笔补全的地下水脉走向。他对照着眼前地势,指向西南角一处被积雪掩埋的石缝:“走这里。”
楚红袖已拆开推进器残件,把炸药装进铜管,封上火引。“只能一次引爆,位置不能偏。”
“不会。”陈墨收起纸页,对工兵队挥手,“掘进。”
碎石簌簌滚落,地道狭窄潮湿,众人弓身前行。行至半途,头顶传来轻微震动。完颜玉忽然抬手,众人止步。他闭眼凝神,呼吸放缓,片刻后低声:“上方三丈,有金属碰撞声——机关触发前会有陶哨鸣响。”
慕容雪立即抽出两枚弩箭,递给身旁两名队员,比了个手势。两人贴壁而上,无声攀爬至夹层,不多时,一声极轻的闷响过后,再无动静。
“过了。”她退回队伍。
掘进继续。泥土渐硬,石基显露。陈墨伸手摸了摸墙体裂缝,确认结构稳定,示意楚红袖点火。轰然一声闷响,尘烟冲起,前方豁然出现一道拱门,门内烛光微晃,隐约可见铁链垂落。
众人迅速突入。
主殿残破不堪,神像倾倒,香炉倾覆。正中祭坛上,柳如烟被铁链锁住双腕,头垂在胸前,衣襟染血。她听见动静,缓缓抬头,嘴唇干裂,眼神却未散。
“你来了。”声音沙哑,几乎听不清。
陈墨快步上前,却被她抬手制止。“别碰锁——连着弩机。”
楚红袖立刻蹲下检查,发现铁环嵌入石槽,稍一拉动便会触发两侧墙内的机关。她取出透骨钉,在锁扣缝隙轻轻拨动,片刻后点头:“能解,但得慢。”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脚步声。
火把光由远及近,映出一人身影。玄色长袍,金线绣龙纹边,三皇子缓步走入,手中握着一支燃起的火把。
“我就知道你会来。”他站在门口,目光落在柳如烟身上,“她一直是个麻烦。”
陈墨不动,手已按在腰间护腕上。“账本呢?”
三皇子笑了下,将火把靠近怀中一本册子的边缘。“在这里。你说,我现在烧了它,你还敢往前一步吗?”
空气骤紧。
楚红袖悄然抬臂,义肢中滑出一枚透骨钉。她屏息,手腕微抖,下一瞬,钉影疾射而出,直取火把。
火星四溅,火把落地,火焰滚入香炉,艾草遇火即燃,浓烟腾起。
慕容雪同时出手,连弩连发,十支箭矢呈扇形钉入门框与地面,封锁出口。护卫刚欲上前,已被逼退。
三皇子脸色一沉,猛地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抵住自己咽喉。另一手则探向襟内,似要引燃什么。
完颜玉反应极快,扬手放出追风隼。猛禽俯冲而下,利爪直扑其面。三皇子挥臂阻挡,银针脱手,手腕却被抓出三道深痕。鲜血涌出瞬间,一道暗红纹路在皮肉间显现——盘曲如龙,隐现鳞爪。
陈墨瞳孔一缩。
那胎记,与之前影子杀手颈侧的一模一样。
他不再迟疑,抢步上前,一手夺下那本册子,一手将三皇子狠狠掼倒在地。对方挣扎欲起,慕容雪一脚踩住其肩,冷声道:“再动,弩箭穿喉。”
烟雾渐浓,楚红袖终于解开铁链。柳如烟跌坐在地,靠着石台喘息。她望着陈墨手中的册子,嘴角扯出一丝笑:“翻到最后……那才是真的。”
陈墨翻开。
纸页密密麻麻,全是记录。
“正月十七,病者七人服药,三人吐绿沫而亡,余四人抽搐不止,至夜半皆死。”
“二月初三,换药引,加生砒霜与蛇胆汁,服者五人,一人活过三日,但目盲耳聋,口不能言。”
“三月初九,试药于流民营,三百人中择百人投药,六日后仅剩十七人未毙,俱神情呆滞,可驱使作战。”
字迹潦草,却清晰得令人窒息。
陈墨一页页翻过,指节发僵。最后一页盖着一枚朱印——“天元医坊”,下方署名赫然是三皇子私印。
“他们拿流民当药引……”柳如烟靠在石台上,声音微弱,“只为炼出不怕瘟疫的死士。只要不传染,就能冲锋陷阵,死也不怕。”
她咳了一声,黑血顺着嘴角滑下。
“我混进医坊做婢女,偷记这些……被人发现后关在这里。他们本来打算明日焚庙灭口。”
三皇子躺在地上,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知道了真相?这天下,本就是强者活,弱者死。那些贱民,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慕容雪抬脚加重力道,他闷哼一声,却仍仰头盯着陈墨:“你救得了她,救不了所有人。等大军压境,瘟疫横行,你守得住一座城,还是守得住一个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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