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脂水(石油)的出现,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林凡坐立难安。黑火药加上石油,这已经不是“恐怖袭击”能形容的了,这是要搞一场焚城烈火,将大唐的荣耀、各国的使臣,连同他林凡的性命和未来,一起烧成灰烬!
“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面圣!”林凡猛地站起身,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决绝,“就算没有铁证,就算会被反咬,也必须让陛下知道这个可能性!赌不起了!”
王伟也被“石油”二字吓住了,声音发干:“面圣?凡哥,就凭咱们这些推测?那个李二……陛下,能信吗?万一他觉得你危言耸听,或者借机攻讦政敌……”
“顾不了那么多了!”林凡打断他,眼神锐利,“这是概率问题!我们赌不起那个‘万一’!准备一下,我立刻写密奏,你想办法以最紧急的渠道,递进宫里去!就说是关于‘万邦来朝’安危,十万火急!”
林凡几乎是扑到书案前,抓起毛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奋笔疾书。他没有堆砌华丽的辞藻,而是用最简洁、最直接的语言,将目前掌握的线索和自己的推测条分缕析地写出:
1. 线索汇总:漕运商会赵擎天密会“八幡”忍者于登州;可疑番商(扶桑籍)秘密卸下沉重箱笼(疑似硫磺、硝石);接应者为登州郑氏(与之前倒卖违禁矿物之郑四海同族);该批原料存入郑氏严密看守之特定仓库(注重防潮,伴有木炭运入);同一渠道,有石脂水(石油)被秘密运出。
2. 逻辑推导:硫磺、硝石、木炭为黑火药三要素。石脂水乃极佳助燃、纵火之物。两者结合,威力与危害倍增。
3. 目标推测:对方目标极可能非林凡一人,而是利用“万邦来朝”盛会,人员密集、万邦瞩目之机,制造惊天爆炸与火灾,重创国威,引发朝野动荡与国际纠纷。
4. 核心诉求:恳请陛下圣断,立即秘密调查登州郑氏及相关仓库,控制可疑人物,防患于未然。
写完后,林凡吹干墨迹,将其封入火漆密函,郑重交给王伟:“胖子,身家性命,在此一举了!”
王伟也知道轻重,重重点头,接过密函,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接下来的等待,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煎熬。林凡几乎一夜未眠,脑子里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苏婉儿陪在他身边,默默给予支持,但紧蹙的眉头也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第二天午后,就在林凡觉得快要被焦虑吞噬时,一队身着普通服饰,但眼神锐利、行动矫健的汉子来到了林府,为首一人亮出一面不起眼的腰牌,低声道:“林东家,陛下口谕,召您即刻入宫,不得声张。”
来了!林凡心中一凛,整理了一下衣袍,对苏婉儿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便跟着来人匆匆离去。
他没有被引往常规议事的大殿,而是被带到了皇宫深处一间僻静的暖阁。阁内只有李世民一人,身着常服,负手立于窗前,看着窗外摇曳的竹影。他没有回头,但那股无形的帝王威压,已经让暖阁内的空气几乎凝固。
“臣,林凡,参见陛下。”林凡躬身行礼,心跳如鼓。
李世民缓缓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目光如炬,直视林凡:“你的密奏,朕看了。”他扬了扬手中那**凡亲笔所书的绢纸,“硫磺、硝石、石脂水……‘八幡’……登州郑氏……‘万邦来朝’……林凡,你可知,你奏章里写的每一个字,都足以掀起朝堂巨浪,让多少人头落地?”
林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迎上李世民的目光:“臣知道。但臣更知道,若臣所奏为真,而臣因畏惧不言,届时人头落地、乃至血流成河的,将是盛会之上的无辜臣民、各国使节,受损的,将是我大唐的天威国体!两害相权,臣只能冒死直言!”
李世民盯着他,沉默了足足有十几息的时间,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最终,他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你的推断,大胆至极,近乎荒谬。但……朕细细想来,并非全无可能。‘八幡’贼心不死,郑氏在登州尾大不掉,朕早有耳闻。只是……证据呢?林凡,你告诉朕,除了这些线索和你的推测,你还有何实证,能让朕毫不犹豫地对一个地方大族和可能存在的境外势力,动用雷霆手段?”
来了,最关键的问题!林凡知道,空口白牙,确实难以取信于疑心病重的帝王。
他抬起头,眼神坚定:“陛下,臣暂无铁证。但臣有一些……基于事物本身特性的分析,或可佐证臣的推测,并为调查指明方向。”
“哦?讲。”李世民似乎来了兴趣。
林凡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御前技术分析报告”,努力把自己脑子里的现代知识,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语言包装出来。
“陛下,首先,是数量。”林凡伸出第一根手指,“若要制造足以在盛会期间造成巨大破坏的火药,所需硫磺、硝石数量绝非小数。如此大量的敏感物资采购、运输、储存,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迹。陛下可秘密派遣得力干员,核查近半年来,登州乃至周边州府,所有硫磺、硝石矿场、药铺的大宗交易记录,尤其关注购买方为郑氏或其关联商户的,必能发现端倪。此为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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