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两仪殿。
气氛与昨日紫薇宫偏殿的单独召见截然不同。李世民端坐于龙椅之上,面容肃穆,不怒自威。下方,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旌旗蔽日,仪仗森严。林凡作为新晋的安乐县男,品级不高,站在大殿靠后的位置,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自己身上。
有好奇,有审视,有羡慕,但更多的,是一种隐晦的排斥与忌惮。
他心下明了,昨日盛会上的表现太过耀眼,虽然立功受赏,但也彻底打破了朝堂原有的平衡。一个不属于任何世家大族、甚至不属于传统科举体系的“幸进”之徒,凭借奇技淫巧和“昊天镜”这种玄乎的东西骤然获得爵位和圣眷,自然会引来诸多不满。
果然,朝议进行到一半,当谈及昨日“万邦来朝”盛会的善后事宜时,一位身着绯袍、面容清癯的官员便出列躬身,声音洪亮:
“陛下,臣,御史台侍御史张玄素,有本启奏。”
林凡眼皮一跳,来了。根据王伟之前搜集的情报,这位张玄素御史是有名的“杠精”,以直言敢谏、甚至有点不通情理着称,是传统清流言官的代表人物之一。
“讲。”李世民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陛下,昨日盛会,赖陛下天威,百官用命,得以圆满。然,其间亦有惊险之处,臣闻乃因有奸人作祟,埋设爆燃之物,意图不轨。”张玄素顿了顿,话锋一转,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林凡所在的方向,“臣听闻,化解此次危机者,乃新晋安乐县男林凡。林县男机敏果决,确有功于社稷。”
他先扬后抑,林凡心中冷笑,知道重点在后面。
“然,”张玄素果然提高了声调,“臣亦听闻,林县男化解危机,多赖一名为‘昊天镜’之神物,此物可洞察幽冥,预知祸福,更有那厨子朱黑胖,以海鲜泼灭火患,行事……颇为荒诞不经。市井之间,已有流言,或言林县男身负妖法,或言其麾下能人异士皆非寻常,此等言论,有惑乱民心之嫌!”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且,林县男以商贾之身,骤得爵位,已是皇恩浩荡。然其名下‘林氏’商号,垄断日化、糖业、餐饮,日进斗金,富可敌国。如今更得‘皇商’之名,享有专营之权,长此以往,恐与民争利,败坏市易,动摇国本!臣恳请陛下,明察‘昊天镜’之虚实,约束林氏商号之规模,以正视听,以安民心!”
一番话,掷地有声,直接将林凡的立功根基(昊天镜)和行为方式(海鲜灭火)打上“荒诞不经”、“惑乱民心”的标签,更是将林氏商业的成功上升到“与民争利”、“动摇国本”的高度!
殿内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不少官员,尤其是那些出身五姓七宗的文官,纷纷点头,看向林凡的目光更加不善。林凡的崛起,确实触动了他们固有的利益格局。
林凡心中暗骂,这老小子扣帽子的水平真是一流。他正准备出列反驳,却听一个粗豪的声音抢先响起。
“放你娘的……呃,张御史此言差矣!”
程咬金大步流星地出列,对着李世民拱了拱手,然后扭头瞪着张玄素,牛眼圆睁:“我说老张,你这话说的就不地道了!什么叫妖法?什么叫荒诞不经?要不是林凡小子和他的……呃,和他的胖厨子机灵,昨天那场面,指不定乱成啥样呢!到时候就不是流言了,是实实在在的伤亡!是丢我们大唐的脸面!咋地,按你的意思,就该眼睁睁看着火着起来,看着炸弹炸了,那才叫不惑乱民心?”
他唾沫横飞,逻辑虽然粗糙,但气势十足:“还有那什么与民争利!林凡做出来的肥皂、白糖、香水,还有那方便面,老百姓用着不好吗?哪一样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他赚钱,那是他有本事!你们眼红,自己也琢磨点新玩意儿出来啊?光会在这里叭叭地说,有啥用?”
张玄素被程咬金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梗着脖子道:“卢国公!此乃朝堂,请注意言辞!下官并非否定林县男之功,只是担忧其手段过于奇诡,财富过于集中,恐非国家之福!”
“奇诡?要不是这奇诡的手段,昨天你就不是站在这里说话,而是躺在家里哎哟喂了!”程咬金毫不客气地回怼。
“你……粗鄙!”张玄素气得胡子直抖。
“好了!”李世民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他目光扫过程咬金和张玄素,最后落在林凡身上。“林凡,张御史所言,你有何话说?”
林凡深吸一口气,出列躬身,语气平静而从容:“陛下,张御史忧国忧民,臣感佩于心。”
先给对方戴个高帽,稳住姿态,他继续道:“然,关于‘昊天镜’,此乃袁天罡道长认证之物,是否为神物,臣不敢妄言,但其在昨日确助臣洞察奸谋,保全盛会,此乃事实。至于朱黑胖以海鲜灭火……”
说到这里,林凡自己都有点想笑,但他强行忍住,一脸正色:“陛下,各位大人,当时情势危急,引线已至炭盆,水火无情,瞬息万变。朱黑胖身为厨子,手边恰有海鲜与清水,急中生智,以水灭火,此乃人之常情。至于为何是海鲜……或许,只是他身为厨子,对食材格外珍视,顺手而为罢了。其忠勇之心,可昭日月,其急智之举,堪当嘉奖。若以此论其荒诞,岂不寒了忠义之士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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