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来了——!”
凄厉的呼喊声伴随着雄浑低沉的号角响彻营地上空。
“呜——!!!!!”
整个前沿阵地瞬间如同被投入滚水的蚂蚁窝,彻底沸腾起来。
在赵信、赵云连日来的督促和整顿下,这支原本散漫的民兵队伍展现出了远超从前的效率。弓箭手们咬着牙,抱着有限的箭囊,迅速攀上加固过的栅栏和简陋的了望塔,占据制高点,紧张地望向远方。长枪兵、刀盾手则在各自队正的呼喝下,依托壕沟和鹿角,结成勉强算是严密的防御阵型。
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北方那片不断逼近的烟尘,等待着血腥冲击的到来。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滚滚而来的曹军洪流,在推进到距离阵地工事大约两公里的地方,竟然缓缓停了下来。他们没有立刻发动进攻,反而开始有条不紊地勘测地形,伐木立栅,挖掘壕沟,竟当着守军的面,开始安营扎寨!
这一幕让阵地上的许多士卒面面相觑,心中既松了一口气,又充满了疑惑。曹军这是何意?是瞧不起他们,觉得随时可以碾碎,所以不急于一时?还是另有图谋?
这种诡异的对峙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夜幕降临。曹军大营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却始终没有发动攻击的迹象。赵信亲自在阵前巡视了数遍,确认对方确实没有夜袭的打算,这才稍稍安心,将防务交由赵云负责,自己返回中军大帐,准备商议对策。
还没走到帐前,早已等候在此的罗平安就带着几个人急匆匆地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
“大哥!你可回来了!” 罗平安压低声音,急声道。
“两件事!第一,曹军下午派人送来一个箱子,就放在辕门外,指名是给守将的!第二,主公……主公派援军来了!”
“援军?”
赵信脚步一顿,眉头紧锁。刘备此刻正与曹操主力周旋,自身兵力尚且捉襟见肘,哪里还能抽出多余的兵马来支援这个小小的前沿阵地?这不合常理。
他快步走入中军大帐,只见帐内灯火摇曳,一个陌生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坐在案几前。那人一身洗得发白的文士长衫,纤尘不染,与营中粗犷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正捧着一个粗陶大碗,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喝着里面的粟米粥,发出轻微的“吸溜”声,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对帐内凝重的气氛浑然不觉。
“就是他?带了多少人马?”
赵信看向罗平安,用眼神询问。
罗平安连忙点头,凑到赵信耳边,声音更低了:“就他一个。”
一个人?
赵信心中的疑惑更甚。这一千人马虽然战力堪忧,但好歹也是宝贵的兵源,难道刘备真的打算将他们当作可以随意舍弃的弃子,只派一个文士来走个过场?
他暂时按捺下对文士的疑问,目光转向放在大帐中央的那个略显沉重的木箱。箱子很普通,但上面贴着一张封条,借着火光,可以看清上面用朱砂写着一行狰狞的大字:
“破城之日,鸡犬不留!”
猩红的字迹仿佛带着血腥气,让人不寒而栗。
“打开。”
赵信沉声命令。
两名亲兵上前,小心翼翼地撬开箱盖。就在箱盖开启的瞬间,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猛地扩散开来,充斥了整个大帐!
“呕——!”
有心理准备不足的士卒当场干呕起来。
只见那箱子里,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塞满了人的耳朵!那些耳朵大小不一,肤色各异,边缘还带着凝固发黑的血迹,显然是被利器割下不久,许多还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新鲜”感。密密麻麻,扭曲堆积在一起,视觉冲击力无比骇人!
“嘶——!” 帐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简直混账!”
赵信勃然大怒,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木屑纷飞。这满满一箱,怕是有数千只耳朵,代表着数千条枉死的性命!这是曹军**裸的炫耀,更是对他们最残忍、最直接的心理威慑!意在摧毁他们的抵抗意志。
帐内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恐惧在蔓延。然而,就在这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恐慌氛围中,那个背对着众人的白衣文士,依旧低着头,津津有味地喝着他的粥,仿佛身边发生的一切,乃至那满箱的耳朵,都与他无关。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罗平安看着文士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又想起外面虎视眈眈的曹军,一股邪火窜了上来。在赵信的示意下,他忍不住开口质问,语气带着不满和焦虑:“喂!那个……先生!这都什么时候了,曹军都打到我们家门口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吃饭?我看他们少说也有三四千人,我们这一千老弱怎么守?”
那文士仿佛才听到有人跟他说话,不慌不忙地将碗里最后一口粥喝尽,甚至还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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