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的余震在和声城街巷间尚未散尽,天脉树的第三片墨叶已悄然飘落。沈砚站在医馆雕花窗前,指尖捻着那片裹着死寂气的叶子——叶脉里的阴翳缠缠绵绵,和孩童喉间印记的余韵如出一辙。他抬眼望向西天,残月正往云层里躲,距月圆只剩七日,天脉树半数叶片已染墨,每片坠落的墨叶,都像在为寂主破封敲着倒计时的钟。
“沈砚哥,慕言他……”青芜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带着点犹豫。医馆隔间里,慕言蜷在木椅上,反复摩挲手背的淡灰色印记,指尖抖得连袖管里的和声徽记都跟着晃。方才沈砚当众说“暂信你不是主谋”时,慕言眼里的震惊比辩解时还甚,仿佛连他自己都没料到会被“放过”。
沈砚转过身,把墨叶塞进青芜掌心:“他手背上的印记比孩童的浅三成,没主动吞噬声纹的迹象,更像‘被试者’不是‘施术者’。”他目光扫过隔间门帘的缝隙,“要是真想栽赃青岚,犯不着把自己卷进来——这印记说不定本就是个局,连他都成了棋子。”
话音刚落,隔间里“哐当”一声响。两人推门进去时,慕言正跌坐在地,而沈砚缠在手腕上的藏弦,不知何时松了半圈——那是他从凡界带来的吉他弦,当年舞台崩塌穿越时断成两截,后来和另一位穿越者的断弦拼成完整一根,如今常缠在腕间,既能储物、随脉气升级,还能借弦上灵光疗些小伤。此刻弦线间竟飘出一缕青灰色雾气,在空气中扭成张模糊的脸,轮廓和蚀声界主残躯有七分像,眉眼间却多了被撕碎的癫狂。
“是蚀声界主的残魂!”青芜立刻捏起清门脉诀,指尖凝出淡青脉气屏障。可那残魂像没实体的烟,径直穿了屏障,扑向角落的声能仪——林夏刚把孩童声纹数据导进去,光屏上十条紊乱的声纹曲线末端,正缠着黑色的“无音之种”,像群贪婪的虫豸啃噬最后一点声线。
“别碰数据!”林夏的惊呼刚出口,残魂已撞上天光屏。仪器发出刺耳的嗡鸣,十条声纹骤然缩成十颗漆黑的种子影像,悬在屏中央。残魂触到种子的瞬间,发出阵凄厉的尖啸,大半雾气被吸走,剩下的缩成团钻回藏弦缝隙,沈砚腕间的弦线轻轻颤了颤,又恢复了平时安静缠在腕上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慕言脸色惨白地爬起来,指着沈砚手腕的手止不住抖:“刚、刚才我想扶你坐会儿,碰了下你手腕的弦,它就冒这东西!真不是我弄的!”他话没说完,就被林夏急促的声音打断。
“沈砚!你快看这个!”林夏指尖在光屏上飞快划着,调出种子的放大结构图——外壳刻满密密麻麻的纹路,一半是青岚特有的木灵脉气纹,另一半是蚀声界的死寂符文,两种纹路织成张网,把孩童的声纹牢牢困在里面。“这是‘无音之种’,古籍说影族用它吞声脉,可培育必须要纯净木灵脉气当‘养料’,整个和声城,也就青岚的木灵脉气够这纯度!”
沈砚眉峰骤然拧成结。他想起方才青岚试着用脉气压印记时,那些黑色光丝反而更活跃——原来不是压制,是“呼应”。可青岚绝不可能主动送脉气,除非……他转头看青芜:“青岚呢?让他去取清门的净化脉谱,怎么还没回?”
话音刚落,医馆外传来阵骚动。守卫队长跌跌撞撞跑进来,脸色比通报孩童失声时还难看:“沈砚大人!青岚大人被长老们围在议事堂了!他们说无音之种要木灵脉气培育,只有青岚能做到,还说他勾结蚀声界主残魂,要逼您把他关锁脉塔!”
“荒唐!”沈砚的声音沉得像块铁,“备车,去议事堂!”
议事堂的朱漆大门敞着,十二位白发长老围着青铜声脉鼎站成圈,青岚被围在中间,墨色衣袍沾了几片天脉树的墨叶,像从墨染的树影里走出来的。他攥着《青门纪事》,书页被风吹得哗哗响却没翻开——方才去藏书阁取脉谱时,长老们突然冒出来,不由分说把他架到这儿,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给。
“沈砚,你来得正好!”大长老拄着刻声纹的拐杖,指节泛白,“青岚的木灵脉气能育无音之种,蚀声界主残魂藏在你腕间的藏弦里,他俩一个供‘养料’一个藏帮凶,分明是寂主的内应!你再护着,和声城的百姓该先乱了!”
堂外石阶上,果然围了不少百姓。有人举着孩童的声纹拓片哭,要青岚还孩子声音;有人指着天脉树的墨叶,说这是勾结寂主的兆头。青岚站在一堆目光里,脸色白却没退,抬头看沈砚,眼里没委屈只有急:“沈砚,我能证清白。清门净化脉谱记着,木灵脉气要是被强行抽走,脉门会留‘断纹’,你查我脉门!”
沈砚快步上前,指尖搭在他腕间脉门。脉气流动得平稳,可往深处探,却触到丝滞涩——那是强行抽气后留的断纹,像根被扯断的丝线,还缠着点淡死寂气。他猛地抬头看大长老:“长老们说在藏书阁找到青岚?藏书阁的脉气结界完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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