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金銮殿内,檀香袅袅,却压不住弥漫的紧张空气。反对下西洋的声浪如同盛夏的闷雷,一声高过一声,撞击着高耸的殿柱。
“陛下!七下西洋,耗费何止千万?宝船巨舰,靡费国帑;远涉重洋,徒耗民力!所携回者,不过奇珍异兽,于国何益?此乃舍本逐末,动摇国本之举!”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手持笏板,声音激愤,唾沫几乎要溅到丹陛之下。
“臣附议!海疆凶险莫测,风暴无常,多少儿郎葬身鱼腹?且番邦小国,化外之民,所求不过赏赐,所得尽是虚名!长此以往,国库空虚,民怨沸腾,社稷危矣!”另一位大臣立刻跟进,言辞凿凿。
龙椅之上,永乐皇帝朱棣面沉似水,冕旒垂下的玉珠遮挡了他深不可测的眼神,只有紧抿的唇角泄露出一丝隐忍的怒意。这些陈词滥调,他听了太多遍,但每一次,都像钝刀子割肉,挑战着他身为帝王的权威和决心。
就在群情汹汹,几乎要将“劳民伤财”、“空耗国力”的标签死死钉在下西洋这艘巨舰上时,一个清朗而沉稳的声音,在殿侧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
“诸位大人之言,请恕在下不敢苟同。”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开口之人身上——正是被郑和秘密送入京、今日特旨召见的“后世贤才”刘杰。他身着郑和特意准备的儒士青衫,身姿挺拔,面对满殿朱紫重臣和帝王审视的目光,毫无惧色。
“哦?”朱棣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你有何高见?说来朕听。”
刘杰躬身一礼,随即转身面向那些怒目而视的老臣,目光锐利如电:“诸位大人只见眼前金银耗费,却不见长远大利,岂非一叶障目?”
他不等反驳,语速沉稳而有力:“敢问大人,可知我大明丝绸、瓷器、茶叶,在万里之外的欧罗巴、天方诸国价值几何?万金难求!下西洋非是散财童子,乃是打通海上商道,将我大明物产远销异域,换取真金白银!此其一,谓之‘开源’!”
他向前一步,气势逼人:“其二,诸位只道海疆凶险,却不知海疆亦是国门!前朝蒙元余孽遁于海上,倭寇海盗时扰我沿海,若我大明水师不扬帆远航,宣威四海,震慑宵小,如何保东南沿海万千黎民安宁?此乃‘靖海’之要义!”
“其三!”刘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力量,“诸位大人可知,百年之后,乃至数百年后,西方番邦凭借坚船利炮,从海上而来,轰开我天朝国门,掠我财富,辱我子民,签下多少丧权辱国之约?!那才是真正的‘国本动摇’,‘社稷危殆’!”
他环视全场,目光灼灼,仿佛看到了那屈辱的未来:“下西洋,不仅是通商、靖海,更是未雨绸缪!是要让寰宇皆知,大明之威,远播四海!是要让我华夏文明之光,照亮万邦!是要让后世子孙,不再受那铁蹄践踏、炮火欺凌之苦!此乃千秋之功业,岂能以眼前区区耗费论之?!”
刘杰引经据典,条分缕析,将后世才有的全球视野、海权思想、经济战略,以古人能理解的方式,化作一柄柄锋利的投枪,精准地刺向反对者的要害。他时而引述前朝海贸之利,时而描绘西方未来之患,言辞犀利,逻辑严密,气势磅礴。殿内反对的声音渐渐小了,不少大臣面露惊疑、沉思,甚至隐隐的震动。
朱棣端坐龙椅之上,冕旒下的眼神越来越亮。刘杰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敲在他心坎上,不仅是为下西洋正名,更是将他内心深处那份超越时代、欲使大明“日月所照,皆为汉土”的宏图伟略,酣畅淋漓地表达了出来!这感觉,如同久旱逢甘霖!
当最后一位反对者被刘杰驳斥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地退回班列后,整个大殿陷入一片寂静。朱棣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炬,扫视全场,最终定格在刘杰身上,朗声道:
“刘杰之言,振聋发聩!开海通商,靖海安民,扬威万邦,功在千秋!下西洋之策,乃朕深思熟虑之国策,非为一己之私!再有妄议阻挠者,以动摇国本论处!”
“陛下圣明!”群臣惊呼,其中不乏真心叹服者。
退朝的钟磬声悠扬响起。朱棣并未像往常一样直接起驾回宫,而是对身边内侍低语几句。片刻后,刘杰被引至乾清宫西暖阁。
阁内焚着龙涎香,朱棣已换下繁复的朝服,只着一身明黄常服,坐在紫檀木御案后,少了朝堂上的威压,却多了几分深沉的探究。他赐了座,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刘杰。
“刘杰,”朱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更显威严,“你今日之言,深合朕心。你通晓古今,见识非凡,实乃天赐我大明之才。告诉朕,你穿越时空,不惜涉险来此,究竟所为何事?只为助朕扬帆四海?”
刘杰心头一紧,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他恭敬起身,深深一揖:“陛下明鉴。草民此来,实为……梓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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