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权死前,刘权枯瘦的手死死按住梓琪的手腕,拒绝那温煦的碧光。他浑浊的眼珠费力地转动,越过梓琪的头顶,望向院墙外某个虚空的方向,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个令他恐惧又不得不屈从的存在——三叔。
“别……别费力气了……”他喘息着,血沫在嘴角溢出,“这是……我的报应……躲不掉的……”
他目光艰难地转回梓琪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凝视,要将这张小脸刻入轮回的烙印:“好孩子……我终于……看到你和喻大哥见面了……这辈子……总算没留下最大的遗憾……”
他的手抖得厉害,力气在飞速流逝,眼神却回光返照般亮起一丝异样的神采,混杂着浓烈的愧疚和一种梓琪看不懂的、深沉的忧虑:“原谅我……之前……利用新月……逼你出来……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胸腔像破风箱般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濒死的嘶鸣。好不容易平复,他的声音更低,更急迫,像是要抓住最后的时间缝隙:
“可我……也是有难言之隐……”他的目光再次飘远,带着刻骨的恐惧,“他们……抓了我最在乎的人……我没得选……” 这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根挤出来的。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猛地攥紧了梓琪的手腕(虽然那力道已经微乎其微),浑浊的眼底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光:
“五个……阴女……都齐了……喻大哥……他……”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恐惧几乎要溢出眼眶,“……他也会……像我一样……被……吞噬……挡不住的……”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梓琪完全懵了,小脸上满是困惑。
“林悦……” 刘权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复杂、带着苦涩与算计的弧度,“……她……是最后的变数……我告诉过她……不多……但……但愿……她能……帮你们……在……那一天……对付……‘他们’……”
“帮……梓琪……新月……” 他死死盯着梓琪的眼睛,仿佛要将这最后的嘱托钉进她的灵魂,“……对付……三叔……背后……”
“告诉喻大哥……当年的事……不是他想的那样……我……从没背叛过……”
最后几个字如同耗尽了残烛所有的蜡油,他按在梓琪手腕上的手猛地垂落,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眼睛兀自圆睁着,望着被小院屋檐切割出的那片灰蒙蒙的天空,里面凝固着未能说尽的恐惧、嘱托,和一丝渺茫的希冀。
梓琪僵在原地,小嘴微张,刘权临终前那些破碎、恐惧又充满暗示的话语在她脑海里嗡嗡作响。什么“吞噬”?什么“林悦”?什么“三叔背后”?还有爸爸……也会像他一样?
晓禾(陈珊)走过来,叹息着将她揽进怀里。喻伟民站在不远处,望着刘权死不瞑目的脸,眉头紧锁。那句“他也会像我一样被吞噬”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让他体内蛰伏的、属于善恶轮转术的力量都似乎躁动了一下。新月红袍微动,星眸落在梓琪茫然的脸上,又瞥了一眼刘权僵硬的尸体,若有所思。
在刘权下定决心去见喻伟民前。光线昏暗,潮湿的霉味混杂着血腥气。林悦蜷缩在角落,身上带着新伤旧痕,眼神空洞麻木,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只有偶尔闪过的一丝屈辱和恨意,证明她还活着。
脚步声响起,沉重而虚浮。刘权佝偻着身体出现在门口,脸色灰败得吓人,比林悦更像一个将死之人。他剧烈地咳嗽着,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林悦抬起头,眼中瞬间燃起刻骨的恨火,但随即又被一种更深的恐惧和绝望覆盖。她知道,这个恶魔随时可以让她生不如死。
刘权喘息着,一步步挪到她面前,阴影将林悦完全笼罩。他伸出枯枝般的手,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抬起林悦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浑浊而疯狂的眼睛。
“听着……母狗……”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的时间……不多了……”
林悦身体一颤,恨意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我死后……你……还有她们……梓琪、晓禾、阿凤、新月……都会‘自由’……” 刘权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可惜……这自由……活不长……”
他凑得更近,带着血腥味的气息喷在林悦脸上:“‘他们’……要动手了……喻伟民……他很快……就会变成下一个我……甚至……更可怕……”
林悦的瞳孔猛地收缩。喻伟民?那个看起来刚正不阿的男人?会变成刘权这样的恶魔?
“你想……活吗?” 刘权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抛出诱饵,也像最后的威胁,“想……摆脱‘他们’……真正的……活下去吗?”
林悦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眼中剧烈翻腾的情绪出卖了她。
“帮我……做一件事……” 刘权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恶魔的低语,每一个字都敲在林悦紧绷的神经上,“在未来……那一天……当梓琪和新月……需要的时候……用我告诉你的方法……帮她们……对付……‘三叔背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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