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远推了推金丝眼镜,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对着喻伟民微微颔首:“既然孩子平安,我们也不便多扰,先行告辞了。”孙启正紧随其后,目光在梓琪和新月身上扫过,最终还是沉默着转身,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远处的光影里。
周遭终于安静下来,梓琪转头看向身后那片狼藉——院墙塌了大半,屋顶的瓦片碎了一地,几株原本茂盛的石榴树被拦腰折断,正是刚才喻伟民与新月爆发力量时波及的痕迹。她小眉头皱着,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心疼这处承载了记忆的小院。
忽然,她转过身,看向身边的新月,眼睛亮了亮:“新月,借你的力量用一下?”
新月挑眉,没多问,只是周身的星辉轻轻波动了一下,算是应答。
梓琪深吸一口气,小手缓缓抬起,掌心泛起一层柔和的碧光。那光芒越来越盛,隐约能看到半幅残破的画卷虚影在她掌心流转——正是山河社稷图的残片。随着她指尖轻颤,残片的力量被缓缓催动,如同温柔的潮水漫向整个小院。
几乎在同一瞬间,喻伟民体内的力量与新月的星辉同时产生共鸣。喻伟民下意识抬手,掌心腾起暖金色的光晕;新月红袍翻飞,星辉化作无数光点融入那片碧光之中。三种力量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温柔地拂过废墟。
奇迹就在眼前发生:倒塌的院墙砖石开始自动归位,裂缝一点点弥合;碎裂的瓦片腾空而起,重新铺回屋顶,严丝合缝;折断的石榴树抽出新芽,转瞬便枝繁叶茂,甚至还挂上了几个青涩的果子;就连地上的尘土都仿佛被吸走,露出干净的青石板路。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场幻觉,却又真实得触手可及。当最后一缕光芒散去,小院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安静、整洁,仿佛刚才的毁天灭地从未发生过。
更奇异的是,空气中的光影开始微微扭曲,像是被投入水中的墨画,渐渐晕染开。远处的天色暗了几分,风声里夹杂着模糊的、属于过去的声响。梓琪眨了眨眼,看到喻伟民鬓角的白发淡了些,晓禾(陈珊)眼角的细纹也浅了几分——时间,竟在悄然回溯,一点点退回到喻伟民见到刘权之前的那一刻。
“这样……就没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了。”梓琪放下手,看着完好如初的小院,轻轻舒了口气,小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
新月看着她掌心渐渐隐去的碧光,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了然。她抬手,轻轻碰了碰梓琪的头顶,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暖意:“做得不错,小不点。”
喻伟民走上前,一手揽住一个,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安宁,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柔软:“回家了。”
小院恢复如初,时光仿佛也在此刻温柔地停驻。梓琪的目光掠过眼前的安宁,最终落在了角落里那个始终蜷缩着的身影上——刘权。他脸色灰败,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显然还没从善恶轮转术的反噬中缓过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言说的痛苦。
梓琪轻轻挣开喻伟民的手,小步走到刘权面前,蹲下身。她看着他苍白干裂的嘴唇,看着他眼中残存的挣扎,小手不自觉地泛起淡淡的碧光,正是刚才修复小院时用过的、带着山河社稷图残片温煦气息的法力。她想帮他,哪怕只是减轻一丝痛苦。
可指尖刚要触碰到刘权的肩膀,就被他用尽最后力气拦住了。刘权的手枯瘦如柴,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腕。
“别……别费力气了……”他的声音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沫的腥气,“这是……我的报应……躲不掉的……”
梓琪愣住了,碧光在掌心明明灭灭,不解地看着他:“刘叔叔……”
“好孩子……”刘权的目光浑浊,却努力想看清她的脸,像是要把这张模样刻进骨子里,“我终于……看到你和喻大哥见面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辈子……总算没留下最大的遗憾……”
他的手开始颤抖,按在梓琪手腕上的力气越来越小,眼神却亮了些,带着浓浓的愧疚:“原谅我……之前……利用新月……逼你出来……”
“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他喘了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可我……也是有难言之隐……”他的目光瞟向远处,像是在看某个看不见的人,又像是在回忆一段深埋的过往,“他们抓了……我最在乎的人……我没得选……”
梓琪看着他眼中的痛苦与无奈,掌心的碧光渐渐散去。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听着,小脸上没有恨,只有一种复杂的、属于孩子的懵懂与怜悯。
“对不起……梓琪……”刘权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开始涣散,“告诉喻大哥……当年的事……不是他想的那样……我……从没背叛过……”
话音未落,他按在梓琪手腕上的手猛地垂落,眼睛却还望着天空,像是终于卸下了所有重担,彻底失去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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