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周景昭雷厉风行,在合州初步稳定、鹫峰山整编事宜敲定之后,立刻下令提审关押在死牢中的前刺史蒋桓。
阴暗潮湿的死牢内,蒋桓早已不复昔日刺史威风,蜷缩在草堆中,衣衫褴褛,面色惨白,眼神涣散,浑身散发着绝望与恐惧的气息。几日来的囚禁与对未来的恐怖想象,已彻底击垮了他的心理防线。
当牢门被打开,两名如狼似虎的甲士将他拖出,带往审讯室时,蒋桓竟吓得浑身瘫软,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求:“饶命…王爷饶命…我招…我什么都招…别杀我…”
周景昭并未亲自审讯,而是坐镇隔壁,由长史谢长歌、齐逸、以及擅长察言观色的玄玑先生主审,狄昭带甲士在旁威慑。
审讯室内,火把噼啪作响,气氛森严。蒋桓被按在冰冷的石凳上,甚至还未等谢长歌开口讯问,他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知的内情,争先恐后地全部吐了出来!
“我说!我全都说!是…是‘幽皇’!是‘幽皇’主上让我这么做的!”蒋桓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幽皇?”谢长歌与庞清规对视一眼,心中一凛,这显然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代号!
“是…是前朝废太子一系的余孽首领…他们自称‘潜龙在渊,幽而复明’…故其首领代称‘幽皇’…”蒋桓慌忙解释,“小人…小人是多年前被他们暗中发展,一步步扶持到刺史之位…就是为了…为了在关键时刻,为他们提供钱粮和支持…”
他喘着粗气,继续道:“去岁他们在京城的势力遭到朝廷沉重打击,损失惨重,不仅折了许多人手,更丢掉了苦心经营多年的财源…主上…‘幽皇’传讯,说欲图大事,必先有财…正好北方遭遇百年不遇的雪灾,‘幽皇’便向小人发出指令,让小人假借朝廷赈灾之名,在合州乃至剑南道大肆加征赋税,敛取钱财,秘密输送北上…”
蒋桓脸上露出苦涩与后悔:“小人…小人也没想到,这巴蜀之地的民风如此…如此彪悍!加税令一下,民怨沸腾,竟…竟敢聚众抗税,殴打官差!那鹫峰山的罗锋更是直接反了…把事情闹得如此之大,彻底打乱了计划…”
隔壁的周景昭闻言,眼中寒光一闪。果然如此!官逼民反,根源在此!
谢长歌冷声追问:“除了敛财,你们还与何人勾结?南中爨氏叛乱,与你们有无干系?”
“有!有干系!”蒋桓连忙点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爨氏叛乱,亦有‘幽皇’暗中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之功! 原本的计划是:去岁雪灾,他们在京城制造大规模民乱,吸引朝廷注意力;同时蜀王周瞻在蜀地策应,趁机起事;并联络青藏高原的苏毗、白兰、党项等诸部,许以重利,令其南下寇边,牵制朝廷西线兵力…如此三面开花,让朝廷首尾难顾,他们便可乱中取事…”
齐逸倒吸一口凉气:“好毒的计策!”
蒋桓哭丧着脸:“可…可人算不如天算…京城那边的民乱,还没闹起来就被朝廷以雷霆手段扑灭了,他们的人手折损大半…蜀王周瞻那边,不知为何,竟被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高原上的那些部落,也因内部纷争和各种原因,迟迟未有大规模南下…三路兵马,两路哑火,一路未动…”
“然而…”蒋桓语气变得复杂,“唯独南中的爨氏,却因此野心膨胀,自以为时机已到,竟不顾约定,提前悍然发动了叛乱! 他们以为凭借南中险要地形和瘴疠之气,足以割据一方…彻底打乱了‘幽皇’的全局部署…”
玄玑先生拂尘一摆,沉声问道:“尔等既与蜀王有勾结,可知蜀王如今动向?其被何人所制?”
蒋桓茫然摇头:“小人…小人不知具体。只知蜀王似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暗中压制,难以施展。‘幽皇’也曾试图联系,但效果不佳…似乎…似乎蜀地另有高人布局…”
隔壁的周景昭目光微凝,这与之前的猜测吻合了。
谢长歌又问:“宁王殿下分兵两路,一路走金牛道,一路走巴江水路,尔等可知情?可有应对?”
蒋桓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小人…小人接到讯息时,也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宁王殿下竟会走巴江水路,还敢分兵! 那条路险峻异常,大军行进极其困难…‘幽皇’原本判断宁王主力必走相对好走的金牛道,故将主要力量用于怂恿、支持爨氏在滇东布防,并试图在金牛道沿途设伏骚扰…宁王殿下走水路,直插腹地,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合州…合州更是措手不及啊!”
他顿了顿,仿佛想起什么,又急忙补充道:“还有一事!‘幽皇’本欲派人说服苗疆各大寨也一起起事,许以重利,形成四面合围之势…但不知为何,派去的使者似乎得罪了苗疆某位极具威望的大寨主,具体缘由小人不知,只知结果极其糟糕,谈判彻底破裂,甚至结下了仇怨…苗疆不仅拒绝合作,反而封锁了道路,态度极为敌对…此事让‘幽皇’极为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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