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留下的那张请柬,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潮澎湃,坐立难安。
私人品鉴晚宴!主题还是“本土食材的现代演绎”!这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不过也可能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坑啊!万一搞砸了,丢的可不只是我的人,还有陈默的脸,以及我们老林菜馆多年才积累的那一点点名声。
“去!必须去!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薇薇姐!”苏琪比我还激动,黑眼睛瞪得溜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本土食材的现代演绎’!这不就是咱们最近一直在琢磨的吗?正好大展拳脚!”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忐忑:“说得轻巧,拿什么去演绎?回锅肉穿个燕尾服?麻婆豆腐戴个钻石项链?”
“俗!”苏琪嫌弃地撇嘴,“咱们得来点真格的!既要有川魂,又要有新意,还得好看好吃上档次!”
说干就干!打烊后,后厨就成了我们的秘密实验室。我把请柬拍在案板上,气势十足:“来吧!苏研究员,林主厨的‘地狱’研发小课堂,开课了!”
第一轮脑暴开始。
苏琪率先提出:“咱们做一道‘分子麻婆豆腐’!用球化技术把豆瓣酱和肉沫做成鱼子酱般的小颗粒,豆腐做成极其细腻的慕斯,再用花椒油做成低温胶囊……”
我听得头皮发麻:“停停停!姐姐,我们是去品鉴,不是去搞化学实验!而且那玩意儿吃起来有锅气吗?有灵魂吗?估计陈默吃一口就能用他的专业术语把我钉在耻辱柱上!”
苏琪蔫了:“哦……那姐你说嘛。”
我摸着下巴:“我觉得,不能脱离根本。还得是热菜,得有温度,有镬气。但形式和搭配可以变。”
我想到陈默提过的醋的问题,灵光一闪:“比如,咱们能不能做一道‘椒麻口水鸡卷’?用低温慢煮的方式让鸡胸肉变得极致嫩滑,卷成卷,切片,配上咱们新调制的、用了山西老陈醋和花椒油的新派口水鸡酱汁?既保留川味精华,又显得精致。”
苏琪眼睛一亮:“这个可以!摆盘也好看!但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体现不出薇薇姐你的爆炒功力啊!”
有道理!品鉴晚宴,得有点现场操作才好看。
“那再来一道能现做的。”我目光扫过灶台,“比如……‘宫保拇指煎饺’?用宫保鸡丁的馅料包成小巧的煎饺,煎得底部金黄酥脆。现场用干辣椒、花椒、葱姜蒜爆香,快速倒入调好的宫保汁,汁水收浓浇在煎饺上,噼里啪啦,香气四溢!既有互动性,又融合了川菜和点心!”
“哇!这个好!”苏琪兴奋地拍手,“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全照顾到了!就是……这拇指煎饺得多小啊?包起来会不会很虐?”
“虐的就是你!”我狞笑着拿出一坨面,“现在就开始练!包不好不许睡觉!”
于是,后半夜,老林菜馆不断传出我的咆哮和苏琪的哀嚎。
“皮!皮擀薄一点!你是做煎饺还是做鞋垫?”
“馅!馅塞那么多干嘛?你想让它爆炸吗?”
“捏褶!捏出十八个褶!少一个今晚就吃煎饺皮当宵夜!”
苏琪被我折磨得眼泪汪汪,手指头上全是面糊,但愣是咬着牙没放弃。桌上逐渐出现了一排排奇形怪状、大小不一的“疑似煎饺”物体。有的像胖头鱼,有的像扁豆角,唯一共同点就是丑。
就在我们俩对着那堆“残次品”唉声叹气时,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大半夜的,鬼哭狼嚎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爸穿着睡衣,端着他的老干部保温杯,面无表情地站在厨房门口,眼神里全是“你们这两个傻子”的嫌弃。
我赶紧把我们的伟大计划和盘托出,顺便展示了那堆“艺术杰作”。
我爸走过去,用一根手指拨拉了一下那堆歪瓜裂枣的煎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胡闹。宫保味重,馅料颗粒不能太细,得有口感。皮薄了,一煎就破,汁都漏了,还宫保个屁。”
他说完嫌弃地推开我们:“看着。”
只见我爸挽起睡衣袖子,拿起面团,手法看似随意地揉捏擀压,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几十年功力的举重若轻。擀出的皮子中间略厚边缘薄,放入恰到好处的馅料,手指飞快捏合,一个个小巧精致、褶子均匀漂亮的煎饺就像变魔术一样在他手中诞生了。
我和苏琪看得目瞪口呆。
我爸把包好的煎饺码进平底锅,淋油,点火,晃锅,一套动作赏心悦目。“宫保汁,醋是关键,香醋不错,但得加点糖和料酒熬一下,压压锐气,增增醇厚。汁不能多,要能巴在饺子上,不能汪着吃汤泡饺。”
煎饺在锅里发出诱人的“滋啦”声,底部逐渐形成金黄的脆壳。他熟练地调入宫保汁,瞬间香气爆炸!麻辣酸香扑鼻而来!
出锅装盘,撒上烤香的花生和葱段。那卖相,那香气,绝了!
我和苏琪迫不及待地一人夹起一个扔进嘴里。
“嗷!烫烫烫!”但顾不上烫了!外层酥脆,内馅鲜美多汁,宫保汁的味道浓郁地道,酸甜麻辣平衡得恰到好处,完美地包裹着每一颗煎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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