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万里 第4章 铁链少年

破庙的屋顶漏着光，几缕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满地的灰尘和枯草上。苏慕言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两个硬邦邦的麦饼，递了一个给林惊尘：“先凑活吃点，这荒郊野外的，也没别的东西。”

林惊尘接过麦饼，饼渣掉在手上，他赶紧塞进嘴里。干硬的麦饼剌得喉咙发疼，可他饿坏了，几口就啃掉了大半。苏慕言靠在庙柱上，一边嚼着麦饼，一边打量着他：“你爹林啸天，十年前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是铸剑盟里最年轻的铸剑师，一手‘淬火剑法’耍得不错，还铸过几把名剑，怎么会躲到青萍镇当铁匠？”

林惊尘咬麦饼的动作顿住了。他从未听过父亲的这些过往，只知道父亲的打铁手艺很好，镇上人都爱找他打农具。“我爹从没跟我说过这些……”他低声道，“他只说自己以前在外面跑过，后来累了，就带着我和娘回了青萍镇。”

“累了？”苏慕言挑了挑眉，手里的铁链无意识地转了转，“恐怕不是累了，是怕了。十年前铸剑盟遭了灭门之灾，一夜之间，盟里上百号人全没了，只有你爹和几个长老活了下来。从那以后，你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江湖上再也没人见过他。”

林惊尘的心沉了下去。灭门之灾？父亲是因为这个才躲起来的？那焚天门的人找他，就是为了当年铸剑盟的事？还有那本剑谱残页，难道也是铸剑盟的东西？

“焚天门为什么要找我爹？”林惊尘追问，手里的麦饼再也咽不下去。

“还能为什么？”苏慕言嗤笑一声，“为了‘玄天秘宝’呗。当年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说铸剑盟藏着玄天秘宝的线索，焚天门觊觎这秘宝很久了，铸剑盟的灭门案，十有**就是他们干的。现在他们找你，肯定是觉得你爹把线索留给你了——你怀里的剑谱残页，说不定就是线索之一。”

玄天秘宝？林惊尘摸了摸怀里的布包，心里满是疑惑。他从小在青萍镇长大，从没听过什么“秘宝”，父亲也从未跟他提过相关的事。可焚天门的追杀、苏慕言的话，又让他不得不相信，父亲的身上确实藏着大秘密。

“那你知道武当的张伯父吗？”林惊尘想起母亲的嘱咐，“我娘让我去武当找他，说他是我爹的老朋友，也是武当的长老。”

“你说的是张景峰长老吧？”苏慕言点了点头，“他确实和你爹是旧识，当年也是铸剑盟的人，后来铸剑盟出事，他就回了武当。不过……”苏慕言顿了顿，神色有些复杂，“我前几天在镇上听说，焚天门的人最近在武当山附近活动，不知道是不是冲着张长老来的。”

林惊尘的心又提了起来。要是张伯父也出事了，他该去找谁？谁还能帮他？

苏慕言看出了他的担忧，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咱们先往武当山走，说不定只是谣言。再说了，有我在，就算遇到焚天门的人，也能护你一程。”他指了指自己手里的铁链，“我这条链子，可不是吃素的。”

看着苏慕言自信的样子，林惊尘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他想起刚才苏慕言轻松制服两个焚天门弟子的场景，忍不住问：“苏兄，你的铁链功夫这么厉害，是跟谁学的？”

苏慕言笑了笑，眼神里多了几分回忆：“我师父。他是个老江湖，以前也跟焚天门打过交道，后来隐居在山里，我小时候被他捡回去，就跟着他学功夫。师父说，江湖险恶，手里得有件趁手的兵器，我力气大，他就教我练铁链。”

“那你为什么要跟焚天门作对？”林惊尘又问。

提到焚天门，苏慕言的脸色沉了下来：“我师父就是被焚天门的人害死的。三年前，焚天门的人找我师父要一样东西，师父不给，他们就下了杀手。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找焚天门的人报仇，见他们欺负人，就忍不住要管。”

林惊尘沉默了。原来苏慕言也和焚天门有血海深仇，难怪他会出手救自己。

“对了，你会功夫吗？”苏慕言突然问。

林惊尘摇了摇头，有些羞愧地说：“我以前只跟着爹学过打铁，没学过功夫。”

“那可不行。”苏慕言皱了皱眉，“江湖上坏人多，尤其是焚天门的人，你手无寸铁，就算到了武当，也护不住自己。这样吧，我教你点基础的防身功夫，至少遇到小喽啰，能有机会跑。”

林惊尘又惊又喜：“真的吗？谢谢苏兄！”

“不用谢，咱们现在是同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苏慕言站起身，走到破庙的空地上，“你先跟我学握剑的姿势——虽然你现在没有剑，但先把姿势练对，以后有了兵器，也能更快上手。”

林惊尘赶紧跟着站起来，走到苏慕言身边。苏慕言从地上捡起一根粗树枝，递给他：“就用这个当剑。握剑的时候，右手要稳，手指发力，手腕别晃，手臂要自然下垂，这样出剑才有力道。”

林惊尘按照苏慕言的话，握住树枝。可他的手总是不自觉地发抖，姿势也歪歪扭扭的。苏慕言耐心地纠正他的动作，手把手地教他调整手指的位置：“别紧张，放松点。握剑不是用蛮力，是用巧劲，你得找到自己最舒服、最能发力的姿势。”

练了半个时辰，林惊尘终于能勉强握稳树枝，姿势也标准了些。苏慕言又教他几个简单的出剑动作：“出剑要快、准、狠，尤其是遇到敌人的时候，不能犹豫。你试试，朝着那个柱子出剑。”

林惊尘深吸一口气，按照苏慕言教的动作，朝着庙柱挥出树枝。树枝“啪”地打在柱子上，却没什么力气，还差点从手里掉出去。他有些沮丧地低下头：“我是不是太笨了？”

“刚开始都这样。”苏慕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刚开始学的时候，比你还糟，练了三个月，才勉强能把铁链甩直。功夫这东西，没有捷径，只能靠练。你以后每天都练一会儿，慢慢就会有进步了。”

林惊尘点了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树枝。他想起母亲的死，想起青萍镇的血，想起焚天门的追杀——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软弱了，他必须变强，必须学会保护自己，必须为母亲和镇上的人报仇。

夕阳西下，破庙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苏慕言找了些干草，铺在地上：“今晚咱们就在这儿过夜，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有什么动静就喊我。”

林惊尘接过苏慕言递来的干草，铺在角落里。他靠在庙壁上，摸了摸怀里的剑谱残页和青铜令牌，心里忽然有了底气。虽然前路依旧凶险，但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他有了苏慕言这个同伴，有了要守护的东西，有了变强的决心。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苏慕言教他的握剑姿势，默默地在心里练习着。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已经彻底改变了。他不再是青萍镇那个无忧无虑的铁匠之子，而是一个要踏入江湖、寻找真相、为亲人报仇的少年。

夜色渐浓，破庙外传来风吹过枯草的声音，偶尔还有几声虫鸣。林惊尘攥紧了手里的树枝，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管未来有多难，他都会一直走下去，直到找到父亲，直到为母亲报仇，直到让焚天门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