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万里 第267章 石封绝境，刃碎心明

半截剑刃在冥渊骨君的骨爪中泛着黯淡的金光，如同燃尽的余烛，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发出无声的悲鸣。林惊尘僵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即将触碰到剑影的温热，心口却像被巨石砸中，沉闷得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那截熟悉的剑刃，护世剑锻造时的火光、先祖虚影挥锤的模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瞬间在脑海中交织成网，勒得他眼眶发酸。

“哈哈哈……”冥渊骨君的笑声从骨缝中溢出，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质感，绿火跳动的眼窝转向林惊尘，“所谓的护世剑本源，也不过如此。林惊尘，没了剑，你还能凭什么拦我？”

骨爪猛地发力，半截剑刃竟被他生生捏碎，金色的碎片如同流星般散落，触碰到地面便化作缕缕青烟消散。林惊尘瞳孔骤缩，一股极致的愤怒与无力感席卷全身，他猛地抽出苏慕言腰间的短剑，不顾一切地冲向冥渊骨君：“我杀了你！”

“惊尘别冲动！”林啸天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却被石室坍塌的轰鸣声盖过。

冥渊骨君不屑地挥动画着符文的骨链，锁链带着破空的呼啸声抽向林惊尘。林惊尘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只想着夺回剑刃碎片，竟不闪不避，硬生生受了这一击。“嘭”的一声闷响，他被锁链抽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岩壁上，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短剑脱手飞出，插进不远处的碎石堆里。林惊尘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胸口的噬心阵突然爆发，剧痛顺着经脉蔓延至四肢百骸，每动一下都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着骨头。他低头看去，胸口的皮肤下竟隐隐浮现出黑色的阵纹，与冥渊骨君骨链上的符文遥相呼应。

“噬心阵本就是我当年为你父亲所设，如今看来，倒是成了你的催命符。”冥渊骨君缓缓走近，骨爪在空气中划过，带起阵阵阴冷的风，“只要我催动阵法，你的心脉会在三息之内寸寸断裂，比当年你父亲死得还要痛苦。”

林惊尘咬牙撑着岩壁站起，目光死死盯着冥渊骨君，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凭一个破阵就能吓住我？青萍镇的血海深仇，今日正好一并清算！”他猛地冲向碎石堆，想去捡那把短剑，可刚迈出两步，胸口的剧痛突然加剧，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惊尘！”苏慕言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拖着受伤的身体爬过去，一把扶住林惊尘，同时将腰间的铁链甩向冥渊骨君，“离他远点！”铁链带着风声缠住骨君的腿骨，苏慕言奋力一拉，却被对方轻易挣脱，反而被骨爪扫中肩膀，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柳轻烟和苏凝霜护着林啸天退到石室角落，那里的岩壁相对坚固，暂时不会被坍塌的石块砸中。柳轻烟快速从药箱中取出伤药，刚要递给苏慕言，就见冥渊骨君的骨链突然朝着他们挥来，目标竟是虚弱的林啸天。

“小心！”苏凝霜拔剑格挡，剑刃与骨链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她被震得连连后退，手臂发麻。林啸天趁机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令牌，猛地掷向骨链，令牌接触到骨链的瞬间突然爆开，黑色的烟雾弥漫开来，挡住了冥渊骨君的视线。

“是‘断尘符’！”苏凝霜惊喜道，“这符能暂时隔绝邪气！”

林惊尘趁机扶住苏慕言，踉跄着退到角落。柳轻烟立刻将伤药塞进他手里，又取出一枚归墟莲制成的丹药：“快把这个吃了，能压制噬心阵的力量。”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喉咙滑入体内，胸口的剧痛果然缓解了几分。林惊尘深吸一口气，看向被黑烟笼罩的区域，隐约能看到冥渊骨君的骨影在里面晃动，却没有立刻冲出来。他转头看向林啸天：“林伯父，这石室还有别的出口吗？石门已经关死了。”

林啸天脸色凝重地摇头：“封印之地只有这一个入口，当年为了防止轮回镜被窃，石门一旦关闭，就只能用谷主令牌和护世剑共同开启。可现在……”他看向地上散落的剑刃碎片，声音低沉下来，“护世剑碎了，令牌也在刚才的爆炸中毁了。”

“那我们岂不是要被困死在这里？”苏慕言急道，话音刚落，头顶就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一块磨盘大的石块带着尘土砸落下来，正好落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碎石飞溅。

林惊尘抬头望去，石室顶部的裂痕已经蔓延成蛛网，无数石块不断掉落，地面也开始剧烈晃动，暗河的河水已经漫过脚踝，冰冷的河水带着刺骨的寒意，让人心头发颤。他知道，最多再过一炷香，整个石室就会彻底坍塌，他们都会被埋在地下，成为暗河中的枯骨。

“不行，必须想办法出去！”林惊尘握紧拳头，目光扫过石室四周，突然落在轮回镜的残骸上。铜镜已经碎裂成数块，散落在高台上，碎片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金光，与暗河的河水接触时，竟泛起细微的涟漪。他心中一动：“轮回镜能引动时空之力，说不定能借助它的碎片打开缺口！”

“可轮回镜已经碎了，而且还被冥渊骨君的邪气污染了。”苏凝霜担忧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林惊尘扶着岩壁站起身，捡起一块相对完整的铜镜碎片。碎片入手冰凉，上面的噬魂之力已经减弱许多，但仍能感觉到微弱的时空波动。他看向柳轻烟：“轻烟，你有办法净化碎片上的邪气吗？”

柳轻烟沉吟片刻，从药箱中取出一小瓶金色的药液：“这是用朝阳花露和千年雪莲炼制的‘净邪露’，能暂时压制邪气，但时间不长，最多只能支撑一刻钟。”

她将净邪露洒在铜镜碎片上，金色的药液顺着碎片的裂痕蔓延，所过之处，黑色的邪气如同冰雪遇火般消融。碎片上的金光重新亮起，时空波动也变得清晰起来。林惊尘能感觉到，碎片中蕴含的力量虽然微弱，却异常精纯，与他体内的剑意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就是现在！”林惊尘举起碎片，将体内的剑意注入其中。碎片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道纤细的金光射向石室西侧的岩壁。金光接触到岩壁的瞬间，岩壁上竟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裂纹，裂纹中闪烁着时空扭曲的光晕。

“有用！”苏慕言惊喜道，连忙挥动铁链砸向裂纹处，石块纷纷掉落，露出后面更坚硬的岩层。

冥渊骨君此时已经冲破断尘符的封锁，骨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绿火闪烁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惊尘手中的碎片：“痴心妄想！没有护世剑，你根本无法掌控时空之力！”他猛地挥动骨链，朝着林惊尘砸来。

“我来挡住他！”苏凝霜拔剑迎上，剑刃与骨链再次碰撞，她借力后退，喊道，“惊尘，快！他的力量在恢复！”

林惊尘咬紧牙关，加大剑意的输出，碎片的金光越来越盛，岩壁上的裂纹也越来越大。可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剑意正在快速消耗，噬心阵的力量又开始蠢蠢欲动，每一次注入剑意，胸口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柳轻烟见状，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枚银针，快速刺在林惊尘的几个穴位上：“这是‘锁脉针’，能暂时封住噬心阵的力量，但过后会有反噬，你撑住！”

银针入体，胸口的剧痛瞬间消失，林惊尘只觉得一股力量涌遍全身，他趁机将所有剑意都注入铜镜碎片。“轰”的一声巨响，金光猛地爆发，岩壁被炸开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洞口后面竟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隐约能看到外面的微光。

“成功了！”苏慕言大喜，挥链将冲过来的几只蛊虫砸飞，“快进去！”

柳轻烟扶着林啸天率先钻进洞口，苏凝霜紧随其后，边打边退。林惊尘拿着铜镜碎片，正要跟着进去，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他回头一看，只见冥渊骨君的骨爪正朝着他抓来，骨爪上缠绕着浓郁的邪气，显然是想将他和铜镜碎片一同抓住。

“惊尘小心！”苏慕言转身扑过来，用身体挡住林惊尘，铁链死死缠住骨爪，“你快走，我来拖住他！”

“不行，要走一起走！”林惊尘想拉苏慕言，却发现骨爪的吸力越来越大，苏慕言的身体已经开始朝着冥渊骨君靠近，脸色因用力而涨得通红。

冥渊骨君冷笑一声，骨链突然缠住苏慕言的脚踝，猛地一拉，苏慕言惊呼一声，朝着骨影飞去。林惊尘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苏慕言的手腕，可骨链的力量实在太大，他的身体也被带着向前滑去，手中的铜镜碎片光芒开始减弱。

“放手！不然我们都走不了！”苏慕言急声道，用力想挣脱林惊尘的手，“你要活着出去，为青萍镇的人报仇，为轻烟和凝霜姑娘守住江湖！”

林惊尘看着苏慕言决绝的眼神，又看了看洞口处焦急呼喊的柳轻烟和苏凝霜，心中涌起无尽的挣扎。他知道，苏慕言说得对，他不能死在这里，可他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落入冥渊骨君手中。

就在这时，铜镜碎片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光芒骤然大盛。林惊尘感觉到碎片中传来一股熟悉的气息，竟是之前消散的先祖剑意！他心中一喜，刚要催动剑意反击，却发现碎片的光芒突然开始闪烁，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铜镜碎片撑不住了！”林啸天的声音从洞口传来，“惊尘，先祖剑意的力量只能支撑一次，你快用它打破骨链！”

林惊尘咬碎银牙，猛地将碎片中的先祖剑意引向骨链。金光顺着骨链蔓延，骨链瞬间发出刺耳的嘶鸣，上面的符文开始脱落。冥渊骨君吃痛，骨爪猛地松开，苏慕言趁机挣脱，和林惊尘一起朝着洞口冲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冥渊骨君怒喝一声，骨链突然暴涨，朝着两人的后背抽来。

就在骨链即将击中他们的瞬间，洞口突然传来一阵耀眼的金光，一道熟悉的剑影从通道深处飞出，正好挡住了骨链的攻击。剑影在空中盘旋一周，发出清脆的剑鸣，竟缓缓凝聚成护世剑的模样，只是剑身上多了一道淡淡的裂痕。

“护世剑？”林惊尘和苏慕言同时愣住。

冥渊骨君更是瞳孔骤缩，绿火剧烈跳动：“不可能！剑刃明明已经被我捏碎了！”

剑影没有停留，朝着冥渊骨君飞去，剑刃划过空气，带着凌厉的剑意。冥渊骨君连忙挥骨爪抵挡，却被剑影震得连连后退，骨爪上竟出现了一道裂痕。

“快走！”林惊尘反应过来，拉着苏慕言钻进洞口。

众人沿着通道快速前行，身后传来冥渊骨君的怒吼和剑影的剑鸣，声音越来越远。通道尽头是一片茂密的森林，阳光透过树叶洒下，落在身上暖洋洋的，与石室中的阴冷形成鲜明对比。

众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柳轻烟立刻为苏慕言和林惊尘检查伤势，发现苏慕言的肩膀被骨爪抓伤，伤口已经发黑，显然中了邪气。她连忙取出净邪露涂抹在伤口上，黑色的邪气渐渐消退。

林惊尘看着手中的铜镜碎片，碎片上的金光已经彻底消失，变得和普通铜镜没什么两样。他想起刚才出现的剑影，心中满是疑惑：“那道剑影到底是怎么回事？护世剑不是已经碎了吗？”

林啸天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或许，护世剑的本源从来就不在剑刃本身，而在你的剑心里。刚才你为了救慕言，剑心彻底觉醒，才引动了先祖剑意，重新凝聚出剑影。”

“剑心……”林惊尘喃喃自语，他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想起青萍镇的血海深仇，想起身边的伙伴，心中突然变得无比坚定。他握紧拳头，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不管护世剑在哪里，我都要打败冥渊骨君和墨渊，守护好这个江湖。”

就在这时，苏凝霜突然指向森林深处：“你们看，那里有炊烟！”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林间隐约有袅袅炊烟升起，显然有人居住。柳轻烟惊喜道：“说不定是隐居的侠客，我们可以去那里借宿，顺便打听一下外面的情况。”

众人站起身，朝着炊烟的方向走去。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座木屋，木屋周围种满了草药，门口晾晒着几件衣物。苏慕言走上前，正要敲门，木屋的门却突然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林惊尘看到那人的脸，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是你？”

那人穿着一身青色长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正是当年在青城派处处刁难他的同门师兄，后来投靠焚天门的沈青崖。沈青崖看到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冷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苏慕言立刻挥动铁链：“你这叛徒，竟然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

沈青崖却不慌不忙地后退一步，木屋的门突然大开，里面竟站着十几个焚天门弟子，个个手持利刃，虎视眈眈。更让众人震惊的是，木屋的正中央，绑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在雁门关大战中失踪的武当派长老，张伯父的师弟，李玄风。

“李长老！”林惊尘惊呼一声。

沈青崖轻笑一声，踢了踢旁边的木桩：“别来无恙啊，林惊尘。想救李玄风？可以，拿你手中的铜镜碎片来换。”他指了指林惊尘手中的碎片，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我知道这碎片里藏着轮回镜的秘密，只要你交出来，我就放了他。”

林惊尘看着被绑在木桩上的李玄风，又看了看沈青崖手中的匕首，匕首正抵在李玄风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动，就会鲜血直流。他握紧手中的铜镜碎片，心中涌起艰难的抉择。

就在这时，木屋后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沈青崖，你倒是会抢功劳。这铜镜碎片，可不是你能染指的。”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墨渊缓缓从树后走出，他的脸色苍白，显然还没从轮回镜的反噬中恢复过来，但眼中的阴狠却丝毫未减。他看着林惊尘，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林惊尘，我们又见面了。这次，我看谁还能救你。”

林惊尘心中一沉，他没想到墨渊竟然也在这里。更让他不安的是，他能感觉到，墨渊身后的树林里，隐隐传来一股熟悉的邪气，与冥渊骨君的气息一模一样。

难道冥渊骨君也追来了？林惊尘握紧拳头，目光扫过周围的焚天门弟子，又看了看被绑的李玄风，心中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而他手中的铜镜碎片，此刻竟开始微微发烫，碎片上，隐约浮现出轮回镜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