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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芳下班回来，想了又想，还是爬上炕，从墙洞里头掏出那个铁皮盒子。
这个是她存钱的盒子，每个月发的钱和票都放在这里。
打开自己的存钱盒，她拿出里面一个单独的手绢包。
这个手绢里头的钱，是她为了还钱，每个月单独存出来的。
已经存了厚厚的一摞了。
她捏着数了数，还差一点了，六十八块钱。
盒子里还有一些零散的钱。她放下手里的这六十八块，又把盒子里的归拢了一下，数了数，还有不到十块钱。
这些钱，是她到下个月发工资之前的生活费。要是把这个钱加上，后面的日子，估计会特别的苦。
不然，就将就将就？
大不了洗发粉不买了，肥皂也不买了不了，卫生纸还剩多少？够不够啊？牙膏还剩下点，一时半会儿的估计也能将就。
“不行不行！”想想这日子太拮据，她扛不住的。
自己这几个月一直在攒钱，说实话，她从没想过，八十块钱这么难攒。
一个月十八块钱的工资，她以为自己怎么的四个月也攒够了，结果根本做不到。
毕竟得吃喝拉撒，好些东西不是以前，她双十一剁手加满减，一买就是一年的量，这期间除了吃喝买衣服，基本上不在日用品上花钱。
她失算了，没想到都得现买。
到现在她攒了六十八块钱了，再有一个月，她就能攒够了。
可是现在李卫东要结婚了。
要结婚的话，那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先不说房子和车子，就说彩礼得有吧？
给人家新娘子买首饰和衣裳，还有请客吃饭，置办喜烟喜酒喜糖的，这零零碎碎的，都是不少钱。
这会儿的芳芳可不是刚来那会儿的，她知道这八十块可是能定大用的，自己还是自觉点的好，不能人家不要自己就当没这回事儿了。
“不行，就先跟大妞借十二块钱？”
也是借谁的不是借？跟大妞住一起，更方便一些。
她把钱收拢好放进去，又把钱盒子放好，这才出门找大妞去。
“大妞，你忙不忙？”
大妞正在院子里晒衣裳，夏天出汗多，衣裳穿一天就得洗。
下了班换了衣裳就手揉搓出来，冲一冲晾起来，一晚上都能干个差不离。
不过芳芳说了，衣裳还是得晒晒阳光，不然有味儿。
“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啊。”
“你来一下。”
大妞甩甩手上的水珠，“咋滴啦？还神神秘秘的。”
芳芳拉着她进了屋，在炕沿上坐下来，才跟她说话。
“你能借我十二块钱吗？我下个月发工资就还你，我保证。”
她举起手向大妞保证。
“哎呀，我还以为啥事儿呢。”
她笑了，就这点事儿。
“我给你拿。”
说着就起身去取钱。
芳芳觉得自己在这不好，就出去了。
大妞从大衣柜的棉被里掏出钱来，一转身，“哎，人呢？”
刚才还在这呢，这咋一转身人没了。
“芳芳？”
芳芳听见叫她，这才进来。
“你咋出去了。”
芳芳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跟大妞解释：“你放钱的地方不好叫我知道的。”
虽然她也知道钱在哪里，但是还是装做不知道的好。
为啥她知道大妞的钱在哪里呢，因为她奶奶就喜欢把钱塞进大衣柜的棉被里，棉鞋里。不知道为啥，老一辈的人都喜欢把钱藏那里。
大妞没想那么些，听芳芳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
“那啥，你要多少来着？”
“十二块就行。”
大妞打开小手绢，点了十二块给她。
“你是要买啥东西啊？”
“不是。”
芳芳觉得没啥见不得人的，就跟她解释，“你来的晚，不知道。
我是被人在大院门口捡到的。
那会儿什么都没有，就我自己，一分钱都没有。”
大妞第一次听她说起这个。
“啊，那你怎么来的？”
这话芳芳哪好跟她说实话，“我也不记得，我就记得抓人贩子呢，然后就不记事儿了，醒了我就在医院呢。”
大妞拉着她，“这中间的事儿你一点不记得？”
“不记得，好些事儿我都不记得，连我家是哪里的都不记得了。”
“那……”
“徐同志和李同志帮我找我家在哪里，但是我能提供的线索太少了，到现在都没什么信儿。”
芳芳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所以谎话说上一百遍，就成真的了。
“那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记不起来？”
大妞看着芳芳，第一次觉得芳芳也挺可怜的。好好的人，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还被弄到这地方来了，她那会儿得多委屈！
“我有些能想起来，有些想不起来，大夫说我记忆可能有些混乱，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这话是矿上小大夫说的，可不是她瞎编的。
主要是小大夫也没什么本事，估计也是忽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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