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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霄的剑抵在紫霞咽喉前三寸，银甲上沾染的血迹早已干涸，在冷光下呈现出暗沉的锈色。
“紫霞仙子。”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奉王母之命，押你回凌霄殿受审。”
紫霞被九重寒铁锁链禁锢，天机纱蒙眼，唇角却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她虽看不见，却能清晰感知到——玄霄的剑锋在微微颤抖。
“玄霄神将。”她轻声道，“你剑心乱了。”
玄霄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瞬。
天牢内死寂无声，唯有锁链偶尔碰撞的轻响。守在门口的两位天兵低垂着头，仿佛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带走。”玄霄收剑入鞘，转身时指尖悄然弹出一道金光，悄无声息地没入紫霞腕间的锁链。
寒铁锁链发出细微的“咔哒”声，禁锢悄然而松。
紫霞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玄霄独自立于殿中，面前悬浮着一面水镜，镜中映出的是人间景象——
陆沉正率领残存的凡间修士集结于青云山脉，萧云手持星盘推演天机，墨离擦拭着断剑，而碧落……
碧落站在山巅，风雷鞭缠绕臂间，仰头望着天际，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怒火与担忧。
“三日后，强闯南天门？”玄霄低语，“找死。”
他挥手散去水镜，转身走向兵器架，指尖抚过一柄通体银白的长剑——天罚剑，专斩违逆天规者。
剑身映出他的眼睛，那里面的血芒比昨日更浓了。
自青瑶为他转移魔气后，他确实清醒了许多，但七煞魂的侵蚀并未根除，反而因他近期的“异常行为”而加速蔓延。
——比如，他昨夜故意调走了看守寒冰狱的半数天兵。
——比如，他今晨“恰好”遗漏了碧落牢房的禁制检查。
——再比如，他刚刚收到密报：青瑶并未死，而是被萧云藏在了凡间某处。
“玄霄。”
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在殿内响起。
玄霄握剑的手骤然收紧，但面上不显分毫：“夜无殇。”
魔尊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黑袍下的眼睛泛着血光：“王母命你即刻提审紫霞，不得有误。”
“我知道。”
“你似乎……”夜无殇走近，冰冷的手指抚过玄霄的肩甲，“对王母的命令，执行得不够彻底？”
玄霄转身，天罚剑横在二人之间：“魔尊是在质疑本将的忠诚？”
夜无殇低笑：“不敢。只是提醒神将，别忘了是谁帮你坐上这个位置的。”
他抬手，一道黑气窜入玄霄眉心！
玄霄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银甲上的魔纹如活物般蠕动。
“七煞魂主很欣赏你。”夜无殇俯身在他耳边道，“但若你再敢暗中做手脚……”
黑气在玄霄体内肆虐，剧痛如万蚁噬心。
“……属下明白。”玄霄从牙缝里挤出回答。
夜无殇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脸，化作黑雾消散。
殿内重归寂静。
玄霄缓缓站起，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血色更浓，却闪过一丝决然。
“时间不多了。”
押送紫霞的队伍刚走出天牢，远处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南天门遇袭！”一名天兵慌张来报，“凡间修士强闯天门，陆沉率军已突破第一道防线！”
玄霄“面色大变”：“立刻增援！”
大部分天兵匆忙赶去支援，只留下四名亲卫。玄霄“迫不得已”地押着紫霞改道，走向一条偏僻的云径。
“神将。”一名亲卫迟疑道，“这不是去凌霄殿的路。”
玄霄冷冷扫他一眼：“南天门失守，按天规第十七条，重犯需押往瑶池禁地暂囚。”
亲卫不敢再多言。
紫霞被推着向前，神识却悄然扩散。她“看”到玄霄的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发白；她“看”到云径尽头有一道隐蔽的传送阵；她更“看”到——
四名亲卫的眼中，同样有血色月痕！
这些根本不是普通天兵，而是七煞魂的傀儡！
紫霞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此时，玄霄突然拔剑——
“唰！”
剑光如雪，四颗头颅冲天而起！
紫纱猛地扯下天机纱：“玄霄？！”
“走！”玄霄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冲向传送阵，“他们早就怀疑我了！”
身后传来刺耳的警报声，无数天兵从四面八方涌来。玄霄挥剑斩断追兵，将紫霞推入阵中：“此阵直通凡间！”
紫霞却反手抓住他的胳膊：“一起走！”
玄霄摇头，扯开自己的领甲——魔纹已经蔓延到心口。
“我撑不了多久了。”他惨笑，“告诉青瑶……多谢她的心毒。”
追兵已至，玄霄猛地将紫霞彻底推入阵法，自己转身迎敌！
“玄霄！”紫霞的呼喊被传送光芒吞没。
最后一眼，她看到的是玄霄独战百名天兵的背影，以及他银甲上突然绽放的刺目金光——
那是自爆仙源的前兆！
传送阵的光芒惊动了所有人。
陆沉长枪在手，萧云符咒已出，碧落的风雷鞭噼啪作响——直到紫霞的身影从光芒中跌出。
“大姐！”碧落第一个冲上去。
紫霞脸色苍白，抓住碧落的手腕：“玄霄叛了……他在为我们争取时间！”
萧云立刻明白过来：“青瑶的移花接木起效了？”
紫霞点头，快速将天界情况告知众人。
“王母体内双魂争斗，天界大乱，正是我们反击的时机。”她看向陆沉，“南天门如何？”
“已破。”陆沉枪尖染血，“但伤亡惨重，剩下的修士不足五百。”
萧云突然道：“青瑶呢？”
众人这才发现，青瑶并不在场。
“她在山洞养伤。”墨离指向远处的山壁，“星毒反噬太重，不能移动。”
紫霞闭目感应片刻，突然脸色大变：“不好！夜无殇派了分魂下界！”
众人骇然回头——
远处山洞方向，一道黑气正冲天而起！
青瑶靠在石壁上，白发如雪铺散，眉心的星纹几乎透明。
她面前站着一个人。
不是夜无殇。
而是——玄霄！
“你……”青瑶虚弱地抬头，“怎么来的？”
玄霄的银甲血迹斑斑，眼中血芒与清明交替闪烁：“分身……趁本体……缠斗时……逃出来的……”
他每说几个字就要停顿，显然在与体内的魔气抗争。
青瑶想施展星毒为他缓解，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玄霄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
“瑶池……金露。”他艰难地递到她面前，“王母……让我带给你的……”
青瑶震惊：“王母清醒了？”
玄霄点头，突然痛苦地捂住心口，魔纹疯狂蔓延！
“快……走……”他猛地推开青瑶，“他要来了！”
洞外传来碧落的呼喊：“青瑶！”
青瑶却抓住玄霄的手：“一起走！”
玄霄摇头，眼中血芒大盛：“我……控制不住了……”
他的剑突然指向青瑶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星光从天而降，精准击中玄霄后心——
是紫霞的天机术！
玄霄闷哼一声，剑锋偏转，整个人踉跄着跪倒在地。
“杀……了我……”他哀求地看向青瑶，“趁我……还能保持清醒……”
青瑶的眼泪落在瑶池金露上，珠子顿时绽放出柔和的光芒。
“不。”她轻声道，“还有办法。”
她将金露按在玄霄眉心——
“以我星毒为引，以金露为媒，移花接木！”
刺目的星光爆发，玄霄体内的魔气如潮水般涌入青瑶体内！
“青瑶！不要！”赶来的萧云目眦欲裂。
但为时已晚。
当光芒散去，玄霄眼中的血芒尽褪，而青瑶的白发——
彻底化作了毫无生机的灰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