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姻缘，仙凡之恋 第176章 天道交易

通天古阵的遗址坐落于中州最高的擎天峰顶，终年云雾缭绕。历经万载风雨，巨大的石质阵盘早已遍布裂纹，缠绕着枯寂的藤蔓，唯有那些镌刻其上的古老符文，仍在倔强地吞吐着稀薄的灵光，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陆沉、碧落、青瑶、墨离与紫霞五人，历经数日跋涉，方才抵达这处荒寂的峰顶。一路行来，众人皆沉默寡言。碧落眉心的劫印时而传来隐痛，提醒着那悬于所有人头顶的利剑——同命诅咒。墨离在青瑶生之碎片的持续净化下，神智虽暂稳，但面色依旧苍白，体内魔龙血脉与桃花印记的拉锯远未结束。

“便是此处了。”紫霞轻抚着一块冰冷的阵基残石，眉心的深蓝碎片微微闪烁，试图与这上古遗存建立一丝微弱的联系，“阵基损毁严重，但核心道纹未绝。集合我等三人碎片之力，或可勉强激发一次，打开通往混沌的路径。”

就在她凝神推演之际，一直闭目调息的陆沉猛然睁开双眼，赤红魔瞳锐利地扫向天际。碧落亦心生感应，风雷之力在经脉中悄然流转。

天际云海突然如同沸水般翻涌起来，一道纯粹由法则凝聚的金光撕裂长空，挟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天威，轰然垂落在阵盘中央！金光散去，露出一道挺拔威严的身影。

银甲耀霜雪，战袍织云纹，面容冷峻如刀削斧凿，尤其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蕴藏着亘古不化的寒冰，正是天界执法者，玄霄。

“玄霄！”陆沉踏步上前，魔枪横亘，将众人护在身后，煞气凛然。昔日玄霄奉天规擒拿三仙女的过往，依旧历历在目。

玄霄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在三位仙女眉心的碎片印记上略作停留，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最终定格在陆沉身上，声音淡漠如初：“吾此番下界，非为缉拿。”

他掌心向上，一道缭绕着混沌气息、似虚似实的金色卷轴缓缓浮现，散发出宏大而古老的法则波动。“奉玉帝法旨，带来天庭对于尔等所中‘同命诅咒’的最终解决方案。”

“解决方案？”紫霞美眸中闪过一丝疑虑，天庭的态度转变太过突兀。青瑶则冷静地观察着卷轴的能量结构，试图分析其本质。碧落与陆沉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警惕。

玄霄并未直接展开卷轴，而是语气沉凝地开口：“尔等可知，夜无殇窃取并污染轮回权柄，其存在本身，已构成对天道根基的持续侵蚀。‘同命诅咒’更是将此侵蚀与三位仙女神魂强行链接。”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据天庭推演，若任由夜无殇残魂存续，或被尔等以未知手段仓促封印，其污染将经由诅咒通道，缓慢同化碎片，五百年内，三界轮回必将彻底崩坏。届时，生灵寂灭，天道不存。”

一句“五百年内，轮回崩坏”，如同万载玄冰，瞬间冻结了峰顶的空气。比之个人生死，这关乎三界存亡的预言，带来的压迫感足以让众生窒息。

“天庭有何手段，既能解我等诅咒，又可绝此大患？”碧落声音微涩，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问题。

玄霄深吸一口气，指尖轻点，那金色卷轴缓缓展开一角，露出其内若隐若现的玄奥符文，一股归于寂灭、散尽福德的诡异道韵弥漫开来。

“唯有一法，可同时斩断诅咒，并彻底净化被污染的轮回权柄——”他的声音冰冷而残酷，

“引动‘天人五衰’，目标——三仙女。”

“天人五衰？！”

墨离失声惊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即便是对天界了解最浅的他，也曾在古老传说中听闻过这象征着天人寿尽、福德散尽的终极衰亡之相。

紫霞脸色瞬间苍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她眉心的深蓝碎片剧烈闪烁，源自本能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维持推演状态。作为曾居天界的仙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天人五衰”意味着什么——那不仅是生命的终结，更是一切仙元、道果、存在的彻底归寂 。

青瑶秀眉微蹙，绝对理性的思维迅速调取着相关信息：“据典籍所述，天人五衰乃天人寿尽之兆。大五衰相现，必定当死 。具体表现为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下汗流、身体臭秽、不乐本座 。” 她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课题，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陆沉周身魔气轰然爆发，暗红魔甲血光流转，葬魔渊的煞气冲天而起，将峰顶云雾都染上一抹血色。他魔枪直指玄霄，声寒如铁：“这就是天庭的解决方案？以她们形神俱灭为代价？！这就是尔等所谓的‘天道’？！”

面对滔天魔威，玄霄身姿挺拔如初，银甲在魔气冲击下熠熠生辉，语气依旧平静无波：“非是形神俱灭。寻常天人五衰，自是魂飞魄散。然，三仙女情况特殊。”

他目光扫过三女眉心的碎片：“尔等神魂已与轮回盘核心碎片深度融合，此乃变数，亦是一线生机。天庭之法，乃是以无上神通，精确引导‘五衰’之力，只作用于夜无殇魔魂污染与诅咒链接之处。”

玄霄进一步阐释这天庭方案的机理：“五衰之力，本质乃‘福德散尽’、‘存在归无’ 。夜无殇之诅咒，以其魔魂本源为基，依附于尔等神魂与碎片连接处，汲取尔等气运与碎片之力维系。引动五衰，便是要将其‘依存之基’彻底化去。”

他指向那金色卷轴：“此物乃‘天道契约’，蕴含一丝天道本源。以此契约为引，可确保五衰之力精准剥离诅咒与污染。待污染清除，诅咒链接自然断裂。”

“届时，”玄霄的目光似乎掠过三仙女，看向渺远的未来，“夜无殇残魂将因失去所有依存，彻底归于虚无。而其窃取污染的轮回权柄，将在其湮灭瞬间，经由碎片反哺，重归天地。三界轮回之危，由此可解。”

“那我等呢？”碧落捂住眉心，那里因感应到五衰道韵而传来更剧烈的刺痛，“即便精准引导，五衰之力何其霸道？剥离诅咒之后，我等又会如何？”

玄霄沉默了片刻，峰顶唯有风声呼啸。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代价，无法完全避免。成功剥离后，三位仙子……仙籍削除，仙骨崩散，万载修为尽付流水。但可保神魂不灭，堕入凡尘，重入轮回。”

他顿了顿，补充了那最关键，也最残酷的一句：“此乃逆转因果、触及本源之禁法，施术过程……痛苦堪比凌迟神魂，且成功率并非十成。若有差池，便是与魔魂一同湮灭的结局。”

是牺牲三人仙途，承受极致痛苦，搏一个净化轮回、断绝后患的机会；还是带着这定时炸弹，去寻找那虚无缥缈、且可能加速轮回崩坏的其他方法？

冰冷的抉择，如同擎天峰顶的寒风，刮过每个人的心头。

玄霄带来的消息，让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和挣扎。

陆沉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紧握碧落的手，眼神坚定：“我绝不同意！就算轮回崩坏又如何？我宁愿与碧落同生共死，与这天地共葬，也绝不容她受那五衰噬魂之苦！” 他的声音在峰顶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墨离也激动地附和：“没错！碧落姐，青瑶姐，紫霞姐，我们不能答应！总会有别的办法的！大不了……大不了我们杀上天庭，逼他们想出更好的法子！” 他体内的魔龙血脉因情绪激动而隐隐躁动，眉心的桃花印记光芒急闪。

然而，青瑶却异常地沉默着。她低头看着自己眉心的生之碎片，脑海中飞速计算着各种可能性。玄霄的方案虽然残酷，但从逻辑上看，这确实是目前唯一能同时解决诅咒和轮回危机的方法。她回想起自己在冥河放弃仁心、放弃与萧云初遇记忆时的决绝，为了更大的目标，个人的牺牲似乎……是可以接受的。

“我同意接受‘天人五衰’。” 青瑶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玄霄，声音清晰而冷静，“这是目前成功率最高的方案。为了消除轮回崩坏的隐患，个人的牺牲是必要的。”

“青瑶！” 紫霞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可知那意味着什么？仙籍削除，修为尽散，堕入凡尘……甚至可能形神俱灭！”

“我知道。” 青瑶的语气依旧没有波澜，“但这是最优解。”

一直沉默的碧落，内心也经历着激烈的天人交战。她不怕死，但她害怕连累身边的人。回想起这一路走来，众人因诅咒而承受的种种痛苦，以及玄霄口中那“轮回崩坏”的可怕未来……若牺牲她们三人，能换取三界安宁，换取陆沉、墨离和其他人的生机，这交易，是否值得？

她的目光掠过陆沉焦急的脸庞，掠过墨离担忧的眼神，掠过紫霞挣扎的神情，最终，与青瑶那理性到近乎冷酷的目光相遇。

理性与情感，责任与私心，在这一刻激烈碰撞。

就在众人争执不下之际，一直旁观的玄霄，再次说出了更深的隐秘。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那残破的通天古阵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尔等可知，即便尔等此刻激活此阵，闯入混沌，寻得那轮回盘核心残骸……成功的几率又有几何？”

他不等众人回答，便自问自答：“不足一成。混沌之中，危机四伏，更有域外邪物潜伏窥伺。尔等身负诅咒，如同暗夜明灯，一旦踏入，必遭围攻。届时，莫说净化诅咒，恐即刻成为邪物降临此界的‘坐标’，引来的，将是比轮回崩坏更迅疾、更彻底的——‘界灭’！”

“界灭”二字，如同最终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玄霄缓缓展开那金色卷轴，其上的天道符文如同活物般流转，散发出诱人而又危险的气息。

“签下此‘天道契约’，引动五衰。这是天庭，亦是此方天道，能给尔等的……最后一个机会。”

是踏上希望渺茫、且可能引来更大灾难的征途，还是接受这残酷却可能终结一切的天道交易？

绝境之中，微光闪烁，而那微光之后，是更深不见底的黑暗。

擎天峰顶，云雾翻涌，仿佛也预示着这难以抉择的命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卷决定命运的金色契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