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混乱的陨星古脉,下一站便已置身于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西漠“远古战墟”。
这里是无尽的金色沙海与破碎焦土的混合体。
天空永远是昏黄的色调,仿佛被万古不散的血气与煞气所浸染。
干燥的热风中,裹挟着砂砾与一种深入骨髓的肃杀寒意。
放眼望去,断折的兵戈半掩在沙土中,虽锈迹斑斑,却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巨大的、不知是何种种族的白骨化石随处可见,如同山峦般绵延;残破的古城墙垣倔强地屹立着,其上布满了各种兵器与神通留下的痕迹,诉说着往昔的惨烈。
此地煞气之浓郁,已然化为实质,形成肉眼可见的淡红色雾气,寻常修士吸入一口,便可能心智迷失,被煞气侵蚀成只知杀戮的怪物。
低沉的战鼓声、兵戈交击的幻听、不甘的怒吼与哀嚎,时常在风中若有若无地响起,这便是令人闻之色变的“阴兵过境”现象。
然而,危险往往与机遇并存,这片埋葬了无数上古强者的土地下,也沉睡着残破的古宝、失传的传承,吸引着无数亡命之徒前来搏命寻宝。
任九霄行走在这片苍凉而悲壮的土地上,脚下是松软的沙土与坚硬的碎骨。
他周身鸿蒙之气自然流转,将那侵蚀心神的煞气与幻听隔绝在外,但他的心神,却主动放开,如同最精密的感应器,去触摸、去体会这片天地间残留的一切。
他走过一片插满残剑的丘陵,指尖轻触一柄几乎要风化殆尽的断剑,刹那间,一股惨烈、决绝、与敌偕亡的剑意冲入他的识海,那是一名上古剑修最后的执念。
任九霄没有抗拒,而是以自身道心去承受、去理解这份执着。
他驻足于一具庞大如小山的巨兽头骨前,手抚其上深刻的爪痕,仿佛能听到远古巨兽临死前的悲鸣与另一方凶戾的咆哮,那是最原始的搏杀与力量法则的体现。
他并非在寻找具体的功法或宝物,而是在收集这些破碎的法则痕迹,感受那跨越了漫长时空依旧不灭的战意、守护、杀戮与不屈。
他在用这片古战场的“势”与“意”,来锤炼自己的道心,让自己的意志如同历经万劫淬炼的神铁,愈发坚韧、纯粹。
这一日,任九霄踏入了一片核心区域。
这里的煞气几乎凝成实质,化为血红色的旋风,地面不再是沙土,而是暗红色的、仿佛被鲜血浸透又干涸了万年的坚硬土地。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威压,那是无数强者陨落后,其不甘的意志与破碎的法则交织形成的绝域。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前方,一片巨大的凹陷盆地中,景象骤变。不
再是静止的废墟,而是出现了无数模糊、半透明的虚影!它们身披残破的甲胄,手持虚幻的兵戈,组成了森严的军阵,一股冲天而起、凝聚了万古怨念与杀伐之气的战意,如同风暴般锁定了任九霄这个“闯入者”。
上古战魂的集体执念,被任九霄身上那磅礴的生命气息与迥异于此地的纯净道韵所引动,显化而出!
“杀——!”
没有真实的喊杀声,却有一股直接冲击神魂的恐怖意念咆哮而来!
成千上万的战魂虚影,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湮灭一切生机的煞气,朝着任九霄发起了冲锋!
这股力量,足以让寻常古尊境强者都严阵以待,甚至可能被煞气侵蚀,损伤道基。
然而,任九霄面对这千军万马的冲击,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悲悯。
他并未动用任何攻击性的神通,也没有释放古尊威压去强行震散它们。
因为他明白,这些战魂并非真实的邪祟,而是无数为守护或征战而陨落的英灵、修士,其不屈战意与怨念在特殊环境下形成的残留,从某种意义上看,它们也是这片天地的“伤疤”。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识海之中,鸿蒙道种光芒大放。他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古朴的法印,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温和、浩瀚、包容万物的气息——那是精纯至极的鸿蒙道韵。
“尘归尘,土归土,执念已逝,安息吧。”
他心中默念,磅礴的鸿蒙道韵如同初春的阳光,又如同温润的细雨,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弥漫开来。
鸿蒙,乃天地未开之始,蕴含造化与归墟之机。此刻,任九霄引动的,正是其中蕴含的“净化”与“归墟”之意,但这并非毁灭,而是一种温柔的“化去”。
那汹涌而来的战魂洪流,在接触到这鸿蒙道韵的瞬间,冲势骤然减缓。
它们身上那浓郁的血色煞气、冲天的怨念,如同冰雪遇到暖阳,开始丝丝缕缕地消散、净化。
那些模糊扭曲的面容,似乎逐渐变得安详,眼中疯狂的战意也开始褪去,显露出一丝迷茫,继而是一种解脱。
没有激烈的碰撞,没有震天的轰鸣。只有无声的净化与超度。
万千战魂虚影,在那温暖的鸿蒙光辉中,如同泡影般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纯净的灵光,消散于天地之间,回归了天地法则的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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